梅捕头应声开了门,然后又看着铁手把马刀凉带到了屋门口,笑着问了一个问题。
“追命呢?”
马刀凉怔怔答道:“大人不就在——”
他回头一看,追命竟不在屋里,正是同时,梅花只觉右肩给人轻轻打了下,他反手一格即刻惊喜道:“三爷几时出去了?”
“你开门时,他俩说话时,”追命饮一口酒:“你可看见我了?”
梅花又惊又喜地摇头,马刀凉脸色却愈发沉重:“照二位大人所说,死者之一的甘祁涵可能就是这样混进屋中,如他身手这样好,仍被郑乐斩杀,那这郑乐隐藏的武功岂非更强。”
“未必,”追命摇摇指头:“甘祁寒行动灵活,筋骨却不强,时机找准,轻功也不必多么高明。”
铁手亦接道:“一,小梅兄弟可能遭人下了什么失神晕眩的药,但未自知,如此情况则根本不必论及武功;二,即便甘祁涵轻功不错,便如三师弟所言,与人交手实力也不一定就高;三,甘祁涵仅胸口伤痕和镯子斫痕证明他被郑乐的短剑攻击,至于持剑之人为谁,尚不可知,那整间屋里,只有银簪能算凶器,但卢长生死状异样,肢体蜷缩,恐怕被刺前已中剧毒,甚至丧命。”
“即是说,咱们一时也没十足把握谁和谁打过,哪个因哪个而死,马头无需过虑,”追命看向马刀凉郑重道:“倒要劳你件事,甘祁涵的镯子和刺杀卢长生的簪子,我们想带走。”
马刀凉沉思一会儿点了点头:“行,我给大人要来。”
言毕,他转身就要走。
追命忙将他拦住,面作诡笑道:“马头儿方才说小梅花的罪责,你要一力承担?”
马刀凉吸口气,毅然点头。
梅花这下可着急了,张嘴正要辩驳,忽让追命一眼扫了回去。
“看把你俩吓得,我们有两件事要二位去办,办好就算抵过,以后别将今回之事当作心病,否则我和二师兄将这案子查完,定要回来找你们麻烦。”
他说着,手已经虚撑到马刀凉身侧,以防那人再跪。
“马头儿,等会儿给你两张画,你去将阮宓秋和郑乐的形貌在附近都贴出去。”
马刀凉应下,不自觉问了句为何。
“卢长生、阮宓秋、郑乐,三人连手必因有利可图,最易起争拗,何况眼下三已去一,剩下两人给逼到绝路,就算早有计议,恐怕也要生罅隙。”
马刀凉恍悟:“他们的罅隙,正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追命未答,只淡淡笑一笑,又将梅花招呼了来。
他指着终于吃饱饭开始粘着铁手玩的单炎和于阿逢,冲梅捕头严声道:“给你个艰巨任务,把他俩平安送走。”
那边铁手正好也跟两个孩子说完此事,亦已将他们的情绪安抚妥当,才去拿了些纸坐回桌边,梅花刚和追命走过去,突然就给晾在了一旁。
那人指着铁手刚写下的几个字摇头沉吟:“廿四不行,他们上次损伤太重,恐怕元气未复,让小由那边去吧。”
铁手闻言将丁亥改作了丙戌,晃晃笔尖,又加了个“七”字,而后琢磨着写下最后一行,追命在旁点头,未再多言。
「六舒甲午辛卯五庐。己丑九濠丙戌七宿。应四庚辰开封六五。」
小梅捕头偷偷瞄了一眼,就见纸上写了三行字,因为字迹清晰规整,他也看见了不少词,但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真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他不知,本来也不能连成句子瞧的。
铁手又看着默念了一遍,脸上现出稳妥的神色,这才掏出一方小印来钤在纸上。
他印完后,朝追命勾勾手指,那人便也从腰间摸出个扁扁的印章递过去。
二人章子戳完,原本一张普通的纸好似突然不同了,小梅捕头接过来封好的信时,手还微微发颤,说话都不利落了。
“大大大哎呸——啊啊不是,大人有何吩咐?”
铁手忍俊道:“你拿好这封信,先去宁松找贺延,再跟着贺延一起去临池找乌十庆,然后把信和单炎阿逢都交给他们,要你办的事情就算完了。”
那年轻人听明白,铁手是叫他把两个小孩子带去交给可信任之人照顾,可是这乌十庆和贺延,他从没听说过,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找。
“小梅花,”追命招呼道:“来来,贺大姐和老乌不易找,你需得要记牢。”
梅捕头在两位大人之间不知所措了一下。
而铁手,从追命接上话头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完全沉静下来。
他竟然在画画。
就在张一尺见方的纸上,画了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浓眉大眼,圆脸厚嘴唇小眼睛,看起来莫名像个屠夫;女的柳叶双眉,杏核眼,鼻子精巧,长得又可人又温柔。
这两位的相貌,画出来虽有特点,挪远点瞧,其实也颇为普通。
追命指一指两人画像,继续对梅捕头说道:“女的是贺延,男的是乌十庆,你按着我说的话去问,他们不会与你为难。”
小梅捕头咽了口吐沫,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马刀凉。
他还是心里没谱。
那可是两个会跑会跳的孩子,他连望江都没出过几回,二位大人委以重任,他能行么?
铁手按住梅捕头的肩膀,和善而理解地宽慰道:“不要慌,你若着急,他俩也要跟你担惊受怕。”
他引着那青年的视线看向单炎和于阿逢。
小梅花立时镇定了许多。
“你换上寻常衣饰,只当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