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儿,你太胡闹了。”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还以为你没给发现吗?若非二爷有意,你半点武功都不会,怎可能在铁手眼皮底下把人偷走。”
铁手甚至能听见莫舟流着急扯动阮宓秋衣服的声音。
他静静地站在原处。
夜风中有丝香甜。
柿子的味道。
垂头丧气的莫舟流被阮宓秋牵着从树后绕出来。
铁手忽地发现他俩的个子原来差不多,阮宓秋是个高瘦的女子,莫舟流年纪再长些,身形应该也会更挺拔。
二人果然是有相像的地方。
他想着这些事,目光温和了许多。
当莫舟流终于敢抬头道歉的时候,他也因为铁手的和蔼而很快忘记了紧张。
“对不起,我…我做错了。”
铁手只望着莫舟流微笑,并不询问他道歉的原因。
莫舟流咬咬牙,一跺脚挣开阮宓秋,梗着脖子大声道:“我也不傻,姨娘和四大名捕走在一起,看情形又不是朋友,那要么被人害了,要么害了人,都不是好事,姨娘还不让我多问,肯定是不想我知道了伤心,那多半…那多半是有罪在身了。”
“我绝不能让她再受苦。”
少年将两只握紧的拳头垂在身体两侧。
***
追命朝严沨涯抱一抱拳,诚恳喟道:“要案在身,欺瞒了你,对不住。”
他把自己的酒葫芦递了过去。
严沨涯已恢复从容,鹿儿样的两只眼睛眯起来,竟也十分凶狠骇人,他冷笑哼道:“我一介小民,和大人素不相识,冒昧拜访,活该给人欺。”
说罢足尖点地,身子一轻就要离开。
追命闪至严沨涯身前。
神情姿态都像是原本就站在那。
“是我们错在先,手上有案子,不免多疑些,还望严少侠原谅,”追命正色道歉,停了一下又谑道:“你既是曾疏雪曾前辈单传弟子,或可学学尊师风度?”
严沨涯嘿嘿一笑讥道:“四大名捕还是神侯的徒弟呢,怎不见你们做事似诸葛先生?”
他亦是轻功好手,虽情知追命会继续拦下去,但较着那股劲也非要脱身不可。
严沨涯后撤。
他撤的时候刚好刮来阵烈风。
然后他向前跃,——逆风竟比顺风时更快,更轻盈。
严沨涯乘风而起,却不随风而行。
这是寒山独见狂风卷雪的身法。
追命仔细看了几眼,才挡到他面前。
严沨涯一咬牙,拧身猛旋,从追命左侧冲滑而出。
追命又在,而且迫得更紧了。
严沨涯忽然邪笑。
他急退。
退得声势浩大,脚步却轻得没有踏乱落叶。
眨眼之间,严沨涯退出五丈远。
——竟然还没退出林子。
但是已足够远了,远到追命在他视野里彻底消失。
严沨涯不禁满意地嗤笑了一声。
他耳后亦有人轻笑。
笑中有赞赏。
“寒山独见的仙姿真要重出江湖了。”
严沨涯终于叹了一声停住脚步。
“师父天性那般,我学不来。”
他转过身,指尖仍在颤抖,却不是因为情绪激动。
严沨涯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彷佛要将胸腔清空一样长长呼气,道:“我火气太大,前辈莫要在意。”
他的嘴唇也像肤色那般冷白了,但是眼中却露出些缓和的暖色。
追命看着严沨涯尚有薄怒、但好歹不再生气的脸,哈哈笑道:“甭喊前辈,才当你受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