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里翁从未这么想见亚眠,他忽然理解为什么另一个自己如此沉浸于这段爱情。因为摧毁人心的往往不是风雨和荆棘,而是一个温柔的怀抱、一盏亮着的灯。他脱下湿透的外袍,火晶石散发着热量,魔宫安静而温暖,但圈养在其中的金丝雀似乎不在。
俄里翁蹙眉,用神识查探着整座宫殿。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除了——
冰冷。
火晶石像一个无用的装饰品,冷意在心脏蔓延,流入血液、浸入骨髓。俄里翁低下头,谎言权杖宛若剑一样的尖端从胸口露出形迹,银发的青年就站在背后,狠狠地用权杖刺穿了他的心脏。
权杖被抽出,苍白的手探入伤口,缓缓将黑暗神格抽了出来。俄里翁跪倒在地上,他剧烈地喘息着,血流涓涓涌动,“你、你……”
“你想问为什么感觉不到我,对吗?”亚眠替他问了,“究竟是为什么呢?”
失去了神格,俄里翁根本活不了多久。亚眠走到他身前,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宫殿中寂静得能听见雨滴敲击的声音。
“弟弟。”他捧起凯撒的脸庞,用一种温柔到毛骨悚然的语气道,“你若不把我扶上魔君的位置,也许我还不会这么做。”
亚眠抚摸神格,转动冰凉的晶体,他感受着身旁生命的流逝,不知为何竟有种复仇的快感。
……复仇?
他的手被攥住了。俄里翁对上亚眠的眼睛,他想说什么,但身体已经开始化作黑色的羽毛零落,他的眸中没有仇恨,只有满目的悲凉。亚眠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他注视着双生弟弟死去,胸口竟然莫名地疼痛。
怎、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想要杀了他么。
亚眠眼睁睁看着俄里翁就这么消失,只剩一枚流光熠熠的神格。原先的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亚眠痛苦地闭上眼睛,隐匿的黑寡妇目睹了一切,他正踌躇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脚下的阴影就被划开了。
一个黑发的男人从黑暗中走来,半边魔族的骨翅和半边天族的羽翼在背后伸展。他注视这一片狼藉,微笑着击掌,“剧毒之花盛开了。很可惜,我没有参加俄里翁的葬礼,只能为他念诵悼词。”
殿外的雨还在下,敲击出冰冷的音节。
----r 105.伤逝ap;完----
第107章 r 106.安眠
亚眠忽然觉得头晕脑胀,仿佛被木槌重重撞击,死去的记忆阴魂不散,纠缠着他所剩无几的神智。
“你看。”凯尔洛斯怜悯道,“你还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不是这样的……”亚眠脸色惨白,珍贵的神格从手中滑落,碎裂在大理石板上,“我想起来了,你是……亡灵深渊中的那个人,你告诉我是凯撒杀了我,并让我杀了凯撒……”
“你在责怨我蛊惑了你?”天使展开双臂,温暖的光芒蔓延开来,簇拥着跪倒在地上的亚眠,“你内心的恶念是真实的,我只不过将它牵引而出。若论罪名,你才是魁首,我仅是帮凶。”
他的躯体沐浴在光芒中,心脏却冰冷如霜雪。仿佛乌柏上嫁接了桃金娘,疮口中生长出烂漫的花。亚眠不禁回想,他为凯撒付出了那么多,回报自己的却是宠物般的囚禁、对于争权夺势的忌惮,难道他生来就该承受这一切么?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情感——“要对弟弟好。”所有人都这么说,所以亚眠成为娈宠,给凯撒换来了崛起的机会。可当凯撒成熟起来,手握重权时,这种原本单纯的情感就深染了剧毒。
为什么不是我?明明我才是……哥哥啊。
怨恨在阴影中滋生,仿佛活物般生长,扎根于内心。尤其是亚眠在凯撒掌权后逃到人界,隐姓埋名,凭借自己的手段成为教廷圣子后,这种想法就愈发强烈。
我也可以做的很好啊。至于弟弟,我很爱他,以至于为他付出如此代价,但这并不是我放弃自己的理由。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轻易地相信我吗?”凯尔洛斯似乎是在诘问,却又仿佛为对方开脱,“因为你对凯撒的怨气已经积压很久了,所谓的报复只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宣泄内心真正情绪的借口。你比谁都清楚这一切,却比谁都想逃避,其实你只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丑恶’——你自以为的‘丑恶’。”
亚眠抬起头,黑眸中一片空茫。
“你有什么错呢?你可以为弟弟放弃尊严,他却恩将仇报,你的恨意与愤怒是在情理之中。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必须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付出,哪怕有血缘的维系。你的嫉妒与不甘并非本性卑劣,人生来就怀有这种原罪,更何况在经历了打击。”
银发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哑声问道,“你的目的?”
“俄里翁死了,魔界需要一个领导者。但天族的领导者是初代主神爱德华,掌管光明,仅凭你的力量是无法与他对抗的。”凯尔洛斯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露出□□的野心与欲|望,“我是与爱德华相同等级的初代主神,拥有凌驾于他的力量。我需要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与他对抗,这个身份只能由你提供给我。”
亚眠藏在披风下的手略微动了动,把衣角翻了一下,然而凯尔洛斯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微小却致命的动作,他仍然注视着亚眠。
“你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亚眠扯了扯嘴角,“从那时起就开始算计,算到了今日,我也没有能力反对你,是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凯尔洛斯偏好于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