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手掌挡在他头顶:“小心。”
杨兴在电梯的镜墙反射下用余光打量对方,不太象是察觉的样子,怒气稍微平息下来。他多少明白自己是有点太在意和防备了,其实就算发现了又怎样呢?谁能管得着谁?本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契约。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同时傻眼了。
屋门大敞。
岳胜最先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窜进去,也顾不上脱鞋了,剩下杨兴一个人觉得有些重心不稳,肩膀垮下来,直觉地向后摸着墙,无力地靠了上去。
过了一会,岳胜出来了,嘴用力地抿在一起。
杨兴定了定神:“说吧,都少了些什么?”
岳胜垂下眼睛,深吸了口气:“存折,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你放心,我马上去办挂失。应该......来得及。”
杨兴听出言外之意:“还有呢 ?”
岳胜皱起眉头,手从背后伸出来,一只天鹅绒的盒子打开着,里面有一个蓝色绸缎包裹着的空空的凹槽。
杨兴五脏六腑都被移位般,僵站了半晌,才抖着手把盒子接了过去。
怎么躺回床上,他已经完全没意识了。那块表是抗日战争时期做过地下党员的爷爷在监狱里带过的,传到父亲手上,又传到自己手上。对他,那就是跟杨阅的照片一样,生命中唯二的弥足珍贵的东西。
岳胜知道这块表有多重要,看着杨兴空洞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他有冲动想紧紧拥抱住对方,可只往前迈了一步,那陌生的香水味就突然阻隔住了一切,象一堵无形的墙。
就是这么一闪神间,杨兴的眼睛直挺挺地看了过来,目光交错,茫然无序的眼底忽然变得凌厉又警惕。
岳胜低下头来,不禁觉得可笑。他想,岳胜你真是个白痴,从那天他故意打电话让你旁听开始,你不是就知道,自己早已被拉在封锁线外了吗?且不管干什么,面前始终架着个黄牌,上面写着:小心地滑。
“那......我去打电话报警,然后......”
话没说完,就被暴躁地打断了。
“你觉得好笑是吧?幸灾乐祸是吧?觉得我自找的是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吧?如果当初不找护工就没这档事了,是吧?!!!”
“我......”
“如果不是你总是不听我话地乱来,我又怎么会......”杨兴恨恨地,明知自己是借题发挥,吼归吼,下面的话毕竟不能真的说出口。
岳胜点点头:“是,都是我的错。”
他轻轻笑了一下:“连你去找/小/姐也是因为我,对吧?何必呢?我又不介意。你可以跟我说啊,我帮你叫外卖啊,我也帮你叫过,不是吗?不满意哦?做得不爽吗?偷偷摸摸地去按摩店,还把人支开,不是第一次了吧?今天如果不是这样,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吧?”
杨兴勃然大怒:“你还敢跟我大声?啊?!你,你什么东西,跟我吼?!!!”
岳胜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喊:“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根本不是东西!”
可杨兴并不需要答案,痛失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大声咒骂着,想一股脑地找一个发泄口,完全不估计杀伤力地冲口而出:“对,你就是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农夫与蛇的故事里的蛇!养你这么多年,白疼你了!告诉你,李师傅偷东西我都不恨他,但是你不一样!你咬我一口,我到现在都缓不过来!你以为我喜欢在家里招个陌生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害得我别的女的怎么摸都他妈起不来你给我擦两下我就......”
激流而下的语速忽得嘎然而止。
杨兴激动的表情还难以刹车,鼓着眼睛,眼皮一眨不眨地僵着,没等开始后悔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已经被忽然袭到的力量按住了。
唇齿碾压的顷刻之间,岳胜浑身象被一把火点燃了,理智和克制被熊熊烈焰吞噬得渣都不剩,只知道吻上去,不顾抗拒地死死吻上去,用卑微的缠绵换取一种哪怕可以称之为粗暴的甜蜜。
来自口腔内部热辣的纠缠,嘴唇的柔软和气息的交替,紧紧地象是要嵌进对方身体一般的男性的拥抱,让杨兴浑身肌肉绷紧。推搡着,却被困在局促的床头,一时难以挣开,反而加深了压制。紧贴在身上的肢体,有着久违了的热度,便在这种推抵中,杨兴的舌头跟身体一样丧失了自由。如此长时间稠密湿润的激吻,在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算得上是填补空白的体验。慢慢地,yù_wàng抬头,丹田发热,缺氧造成的晕眩感夸大了舌尖的触觉。他被迫陷入了吮吸的漩涡,人为地非自然地搅扭转动起来,意识被抽成真空,只剩下感官,顺着空荡荡一无可取的皮囊无限扩张,直至血脉的尽头,蠢蠢欲动的边缘。
被放开的时候,杨兴的嘴唇隐隐发麻,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睁开来视线模糊。他习惯地去摸眼镜,鼻梁上却推了个空。
扯掉眼镜的罪魁祸首帮他戴了回去,他却依然目力涣散看不太清。
“我,我去挂失。”
岳胜的声音在急速的喘息中沙哑得几乎变调走板,离开得也快,象是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杨兴简直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所以才滚得如此迅速。剩下他一个人,茫然地等待胸膛里的激跳恢复平静,意识回笼,以及充血的肌体逐寸萎缩。
刚才暴风骤雨一样的各项峰值飙升,现在又再直线陡降,杨兴觉得心脏很成负担。太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