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笑容让祁遐每次都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这是他的大皇兄,祁遨。和他的名字不同,他的性格并没有那么的霸气,反而是如风般的柔和。
若说真有什么人如其名的话,那就是“遨”的发音吧,祁遐一直觉得祁遨应该是一只自由翱翔于天地的野鹤,不受拘束,自由才是他所应该拥有的,而不是关在深宫之中,反复被囚笼关着一样,等着带上皇帝名号的这个枷锁的人。
当然,这些话在小小的祁遐心里也只是偶尔闪现过,他没有跟祁遨提过,甚至也没有往心里去。
祁遐的母妃死得早,但皇后一直很照顾他们兄弟俩,所以和祁遨的关系比起除了自己那个孪生弟弟以外的其他的兄弟来,要更熟识一些。
祁遨很爱笑,祁遐也很爱看他笑。在更小的时候,祁遐常常抓着祁遨的衣服,挠他痒痒,让他对着自己笑,
但是不管是那更小的祁遐也好,还是现在吹着风的祁遐也罢,都没有想过,这种感觉决然在不知道什么开始,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想独揽的yù_wàng,再也拔不出来了。
“你不是知道这个时间我都在这的吗?”祁遐拍拍自己的旁边,“来,坐。”
少年点点头,坐在了他旁边,细心的为他理着耳边打绞的发丝,“我听说你今天把十六的短剑拿去融了,他可是很生气的满皇宫找你。”
祁遐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他不去上课,夫子就老拿我说事,我当然要拿他出出气咯!”
“你啊,老是这样……”祁遨轻轻戳戳他的脑袋,无奈的说,“小心他就拿着那只铁碗过来敲你。”
“不会的,有你坐镇,他才不会来叻!”祁遐斜眼瞟过躲在假山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先是焦急的徘徊了几圈,然后愤懑的离去后,不禁露出j,i,an计得逞的笑容。
所以说,大皇兄这靠山还是很好使的。
但是祁遐没有想到的是,当这个靠山变得更大的时候,他突然不希望祁遨变成这么一个靠山了。
两年后,先皇祁守驾崩,年仅十一岁的祁遨登基。
祁遐和其他兄弟跪在红毯两侧,俯首迎接祁遨的走来。
起初祁遐还有些兴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盛大的场面,当祁遨经过时,他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祁遨,却是看到一张严肃的面无表情的脸。
如此陌生的感觉,让祁遐一怔,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迎接新帝登基,满脑子都是“这不是祁遨,这样的表情不是祁遨”的想法,这个时候,他更加确信祁遨不应该属于皇宫,若不是旁边的人拉他,他都差点直起身子来了。
这样很不习惯的感觉烦了祁遐很久,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和祁遨说,毕竟他还是知道作为一个皇帝,是不能像以前一样的,他需要一种霸气,和他的名字匹配的霸气。
可是祁遐不喜欢,他还是想看见以前那个带着夏风般凉爽笑容的皇兄,一个可以在夕阳下轻轻理着发丝的皇兄。
有一次祁遐终于忍不住找到了祁遨,祁遨却也是轻笑着说,“十五,这种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一个柔和的皇帝无疑代表一个软弱的朝廷,我不能让南安葬送在我的手上。”
祁遐明白,却不接受,气愤的跑掉了。
所幸的是由于祁遨登基后变得很忙,平日里也是匆匆见过一面,说不上两句话就得走,所以尽管之后的几年祁遨一直都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祁遐还是习惯于他以前的笑容。
十七岁那年,祁遐入朝佐政。
他跪拜在朝堂之上,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平稳低沉的免礼的声音,不禁心里一阵烦闷。
抬起头,祁遨的表情一如他登基时一样,陌生而又遥远。
祁遐静静的看着那双纯黑色的双眸,想从那里面找到哪怕是一点点从前的感觉,却是一阵失望。
这些年来,祁遐常常听大皇父祁宿提起,说祁遨其实很累,人前总要装作那一张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脸,人后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但却从来不喊累,似乎已经完完全全的把做好一个皇帝当成自己必须履行的一个义务。
祁遨在政治上也不算没有天赋,但作为皇帝,他的性格是一个致命的弱点。祁遨自己也明白,所以一直想消除这个弱点。
祁遐听在心里,却弥漫出一丝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感情。
这样的感情的爆发,还要说到准备给祁遨立后的事。
当祁遐从祁迄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脑袋里先是一片空白,然后便是怒火冲冲,立马往祁遨的寝宫奔去。
去他妈的不成家何以立业。
他都这么努力的去立业了,居然还想逼他做这些事!
祁遐冲进寝宫,赶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有一瞬间他们都在想这到底是祁遐还是祁迄,但是又好像比平时的祁迄更加的吓人。
祁遐轰的一声把门关上,皱着眉站在祁遨的面前,却不说话。
“有事吗?”祁遨微微抬头道。
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表情,祁遐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打开了祁遨的笔,“看奏折看奏折,你能不能别看了!说你好几夜都是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你到底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祁遐虽然是怒火中烧,但从他的口气里却不难听说关切和焦急。
祁遨一愣,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从前他们坐在凉亭里,一起吹着风看着夕阳的场景。但似乎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让祁遨都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别说上凉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