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早朝已经散了,花莫尔也循规蹈矩的领着一队武士由吕剑吟陪着回驿馆去了,曼卿去了中书省,积下来的公务却比预想的多,便多看了一阵子,冬天日短,回府去时已经天都快黑了。
升了宰相,曼卿还是住原来的宅子,只是匾额从“徐府”改成了“相府”,刚到自己家大门的街口,就见围了一大群人,呼喝叫好声不绝,把回家的必经之路挡住了,曼卿下车问看热闹的里面出了何事,一个人一脸兴奋的说道有个好汉在大战契丹武士,可为咱们汉人长脸啦。
事关邦交,搞不好就是两国之争的祸端,曼卿连忙分开人群奋力挤进去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一黑一白两条人影正扭作一团,看架势像是在角力,黑的是阿托云,白的却是江少龙。
曼卿急得大叫“住手!”,可是两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周围人群的呼喝声又杂,谁听得见他叫。这时候江少龙已经一手扭住阿托云下巴,一手制住他臂膊,又用膝盖在他腿弯里一撞将他压得跪倒在地上,大声问道:“服不服?”
“……不服!”阿托云脸被捏着,只能从牙齿里挤出这两个字来,虽不清楚却说得毫不犹豫。
江少龙手上略加了些力道,拧得阿托云臂上骨头一响,又问一遍,阿托云还是死不低头,几次三番下来,江少龙大怒,重重一拧,阿托云痛得额头汗下,却忍住一声不发,只瞟了江少龙一眼,尽是轻蔑之意,从曼卿的角度,此刻阿托云的下半边脸被江少龙手臂挡住,他只能瞧见托云一双细眼中的骄傲和不屑。曼卿心中突然被重重撞了一下,痛得无加以复,这眉这眼曾几何时是那样的熟悉,吻过多少次,念过千百回。
曼卿恍惚间冲上去拉住江少龙,江少龙一松手,阿托云就倒在地上,曼卿抖着伸手探了探他脖颈,还有脉搏,只是昏了过去。
要是就这样将他送回驿馆,岂不是让那花莫尔有机可乘,有辞可说?还是先将他救醒再做道理。曼卿叫江少龙帮着将阿托云抬回府中,围观的人见架打完了,也议论着纷纷散去,都道痛打了契丹狗给汉人出了一口恶气。曼卿听在耳里不由摇头,这事马上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只怕到时候又生是非。
将阿托云抬到床上,曼卿吩咐人去请大夫,自己拧了手巾给他敷脸,不由自主的将手巾盖住他下半边脸来看,只见他眉峰英挺,双目紧闭,眼角上几处淤青蹭破些皮,虽是人事不醒脸上依然看得出凶狠暴戾之气,曼卿自嘲一笑,这人虽也生了一双细眼,眼中却只有残暴凶蛮之色,与那人天性fēng_liú的清泉细眼天差地远,为何方才却重合在了一处?这两人论容貌论气质可说是毫无一分相像,是自己糊涂了。
江少龙在一边见曼卿呆呆得望着托云出神,忍不住问道:“曼卿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
曼卿这才回这神来,看江少龙时,见他也是鼻青脸肿,一身灰土,心疼地将他拉过来,不料刚一碰上他的胳膊他就疼得哎哟一声,道:“这小子也真硬气,我要再不下重手,现在躺下的就是我了。”
曼卿拉住他手把他拖过来,捋起袖子,见手臂都青肿了,假作严肃道:“我一不在你就去跟人打架,这回好了,你逞了英雄了。”说罢将他手一甩,江少龙又是哎哟一声。
“少爷,你怪错江公子了。”洛雪这时候端了热水和金创药进来,绞了条手巾给江少龙擦脸,才道出事情原委来。
原来方才阿托云来送信,说是契丹使臣花莫尔想请宰相大人到驿馆一叙,可是曼卿还没回来,洛雪便老实说少爷还没回来,可是托云看天色已晚硬是不信,非要在门口等着,这时候走过两个半大孩子,瞧见托云戴着契丹武士的狐狸皮帽子,有一个便口无遮拦的说契丹狗的帽子才有两条狐狸尾巴拖下来。托云一听“契丹狗”三字怒极,竟一拳朝那孩子打过去,那孩子见托云凶恶,早吓坏了,跑都不会跑。正巧这时候江少龙听见洛雪去开门以为曼卿回来了便出去相迎,眼见托云雷霆万钧的一拳就要打到那孩子身上,忙飞身过去替那孩子将这一拳接下,接着二人便缠斗起来,江少龙j-i,ng于擒拿格斗身法巧妙,阿托云擅长摔交角力力大无穷,二人一时难分轩轾,更引来众人围观。
“少龙,对不起,过来让我瞧瞧你的伤。”曼卿不由分说的将别着脸的江少龙拽过来解开他衣衫,见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阿托云可是一点没留手,拳也真重。曼卿拿了药酒给他揉捏,却动作笨拙捏得江少龙只是抽气儿,洛雪看不过,道:“少爷,你哪会这个呀,还是我来。”
曼卿却拂开洛雪伸过来的手,道:“不会才要多练多学,少爷哪样本事是从娘肚里带出来的?”说罢一边把江少龙捏得龇牙咧嘴一边道:“少龙,这也是让你记着,就算是为了救人也须点到即止,今天你打赢了他,明天怎知躺下的不是你?”
“少龙生平大愿就是走遍江湖,与天下间高手过招比试,无论输赢,只要竭尽全力便无怨无悔,又何惜此身?”江少龙颇不服气。
“那我更需好好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