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喜欢,说一辈子。
但那不是真实,真实是,他腮边有血迹,大眼睛里都是泪水。不论多少次,他最后看他的目光都能让他从梦里惊醒,胸口痛得睡不下。
或许在孤独的夜晚,人类总是格外脆弱一些。白天他想不起这些,想起来也都是淡淡一过,不痛不痒。但是白天他还带着微笑或严厉的面具在外面穿梭。所以那不是真实。
真实是无法逃避无从掩饰的。你可以无视他或者拼命遮盖他,但他总能挑准人最脆弱的时候窜出来,把和着蜜的刀子插在人的心口上。
这是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事了。假装不在意,假装不理会,然而仅仅是一个背影一个笑容,都能让人欢喜得一遍遍回味。十几年前他能为一份虚假的爱情义无反顾,然而经历得多了,人反倒变得顾虑重重起来。可是没什么好顾虑的,他一遍一遍想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原来他凑过来亲吻他的样子就像许多年前的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认真做事的模样,还是他抱着小家伙时那份温柔,或者那些骨子里的平静与温暖。爱情的地基从来都不会是爱情,可惜很多人并不明白这一点。
但他不是那个很多人。
他们合适的时间相逢,除去别人的目光,其实并没有其他束缚。所以干嘛不试一试呢。
至于别人,沈嘉文摁灭了烟头,去他妈的别人,老子跟谁在一起图的是自己过得舒坦,干别人鸟事。
年晓米是真的出差了,无比痛苦地跟在对方经理后面磨叽了将近十天,才要回来了三分之二的欠款。好在和部长交代的二分之一相比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拿到支票的时候他特别想把桌上的钢笔水抓起来倒在对方头上。
温柔都是表象,每个人心里都有暴力的一面。
可是回来后看到租住的小屋已经成功升级为猪窝后,年晓米终于爆发了。他拽住程序猿和郝帅的领子把正并肩做着少儿不宜之事的两只丢进阳台,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等屋里总算能看清一二三的时候,才像开笼放鸽子似地把这两只从阳台里放了出来。
程序猿顶着一脑袋乱毛,衣裤不整地从年晓米身边飘过去,郝帅还蹲在阳台上。年晓米凑过去一看就炸了:“你怎么又开始抽烟!喂!”
郝帅回头看他,眼睛红得像兔子。年晓米蔫下去,陪他蹲下来:“怎么了?”说着还不死心地去抢好友手里的烟头。
郝帅任他抢去把烟头在地上摁灭了,揉揉眼睛:“我跟小雪分手了。”
年晓米呆呆地坐到地上:“是不是我上回带蛋糕回来晚了……”
郝帅说不是,人家要去知味居吃饭,我说钱不够,她说那去天皇上品吧,我说行,去了她要了好多菜,我说点那么多吃不了,她就不高兴了。没几天就分了,说我们不合适什么的。
年晓米听见知味居三个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胡乱劝道,嗯,反正你们还好过一段时间不是么,我呢,一开口就被秒了,还挨一顿揍。
郝帅掀起衬衣下摆胡乱在脸上揉了一把,要么咱俩凑合着过吧,反正都没人要。
年晓米刚想点头说好啊,突然觉得不对,那不行,你还要生小孩呢。
郝帅干笑一声,还有我弟呢。对了程序猿找你有事。年晓米说嗯,我待会儿过去,你想吃啥不,我做。
郝帅两眼望天,柿子炒蛋吧,多放点糖。
等打开冰箱一看,空荡荡的,只有鸡蛋和苹果。年晓米默默关上冰箱门,苦恼地双手撑在冰箱上,怎么办!难道要做苹果炒鸡蛋么!
要去买菜,可是好累,算了先睡一下,正要往房间里走,程序猿然叫住他:“年晓米,这边。”
年晓米过去了。一踏进房间就恨不得再把程序猿揪进阳台关一次,这才几分钟啊!为什么又这么乱了!台风过境了么喂!
程序猿对年晓米要吃人的眼神视若无睹:“能不能帮我个忙。”
年晓米咬牙切齿之际还不忘警觉:“什么忙?违法的事不做……”
程序猿说哦,也不是什么大忙,你不是老去gay吧玩么,这两天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对了这边有份同性恋调查问卷你帮我填一下……
年晓米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感觉有人对他兜头浇了盆冷水。
程序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不行么?”
年晓米心脏狂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喜欢和我说话的么。”
程序猿像看外星人似地看他,忽然来了一句:“你知道ldows的区别在哪里么?”
年晓米下意识回答:“ws收费?”
程序猿悲愤望天:“当然不是!哦不,这也是一点……所以我不愿意跟你说话!你们只关心粽子到底是甜是咸,柿子炒鸡蛋到底要放多少糖!你知道互联网对人类历史进程的意义么!不!你不知道!你只关心财务报表上的数据有没有算错!你们处理会计信息还停留在手工阶段,这是网络信息技术的悲哀……”
年晓米两眼蚊香:“可是,你需要钱啊,然后才能有饭吃。”
程序猿忽然哑了。徒劳地在空气里挥了挥手,一副“愚蠢的人类我竟然被你打败了”的表情。
年晓米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所以,那个,你觉得我,嗯,我是说,同性恋……”
程序猿把他拽到电脑前:“你看这个……”
年晓米说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