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竞溪和沈思明长得并不很像,但不知为何,顾也凡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相似的气质。
沈思明面上淡淡的,冲顾也凡点头:“上车。”
总裁做到沈思明这个份上,每天习惯于对下属发号施令,能把话说得这么简短且不露出轻视的意味,顾也凡已经能把这种寡言当作礼貌来看。
九月的h市,若是不来场轰轰烈烈的台风,闷热程度丝毫不亚于三伏天里,沈思明的车上打足冷气,但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顾也凡仍旧坐立不安,身上很快起了一层薄汗。
好在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斟酌着措辞说道:“沈先生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沈思明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水泄不通的路况上:“你难道不知道?”
我难道应该知道?
顾也凡一脸莫名,摇摇头:“不知道。”
说完又觉得这么简短的回答不太合适,补充道:“家里的生意我完全没接触过,想来若是为了生意,沈先生也找不到我身上;可要说是为了竞溪……那个……我不知道竞溪和您说了什么,但至少目前为止,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
他轻咬了一下嘴唇。
沈思明没接话。
又沉默半晌,他忽然用闲聊的口吻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前些天我听说了一些趣事。”
顾也凡正了正坐姿,身体力行地表示洗耳恭听。
沈思明轻笑一声:“我家兄妹总共三个人,想必你应该知道。这几年,飘到我耳朵里的碎言碎语不少,我琢磨琢磨,都是想给我们三个说亲的意思,可仔细算算,这些人里,为了竞溪而来的是最多的。”
沈家兄妹三个至今还都是单身,大哥沈思明年纪略大了些,沈盼无心家业,根本没有进入沈氏的企业工作,将来能继承多少股份还是未知;怎么看,都要数三人中最易相处,年龄适中,同时接手着沈氏在h市业务的黄金单身汉沈竞溪最为抢手。
顾也凡一点不意外。
只听沈思明接着说道:“前些天,我偶尔听说,有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士,想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竞溪。”
黑色的轿车驶过拥堵的中央大街,上了东南高架路,像是终于甩掉了无能为力的憋闷,引擎响起欢快的轰鸣,哼着歌似的一马平川地跑了起来。
沈思明轻车熟路地在第三个出口下桥,向右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很快,城市初上的万千华灯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直到模糊成点状的光晕,眼前只剩小路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灯火,点缀出一派精致而高雅的意境。
顾也凡有点晃神,老半天才从耳朵里飘进的话音里逐字逐句得品出一丝味道来,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那位女士是……”
沈思明将车停到一座仿古建筑的后院停车场,淡淡道:“那是一位姓余的女士。”
顾也凡:“……”
顾小妹诚不我欺也,余雅琴至今没放弃把女儿送进沈家的想法。
“抱歉,”沈思明边走边说,“很久没回h市,想吃点家常口味,这家店是一个朋友开的,味道不错,可惜档次低了点。本来今天约你见面,应该去更好的地方的,希望你不会觉得怠慢。”
……岂敢。顾也凡腹诽,嘴上却说:“不会,这家店我也很喜欢。”
再说,私房菜的逼格一点都不低好吗?这家店算是h市的圈子里有名的私房菜,即便是离家出走前的顾也凡,一个月也未必能来这里吃一次。
不过他并没有和沈思明探讨饭店逼格的打算,因为对方紧接着缓缓道出了一件让顾也凡很头痛的事情:“说这件事是因为,从社会上大多数群体的经历来看,得不到父辈支持的爱多半没有太好的结果,即使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又有把握得到家里的支持么?”
当然……没有。
要是有,他就不用流落街头,以至于寄住在沈竞溪这里了。
诶,对了,说起来……
顾也凡把视线从菜单里抬起,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今晚沈思明要是留在h市过夜,不会要和自己住同一屋檐下吧?……让人家哥哥知道自己和弟弟还没在一起就同居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想到这里,他几乎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所幸急促的电话铃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顾也凡回过神来,冲沈思明抱歉地笑笑,翻出自己的手机,在看清屏幕上的字以后愣了一下——
失联十几天的沈竞溪终于拨通了半个月以来的第一个电话。
对面坐着沈思明,这场景总觉得有点尴尬,顾也凡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不敢迫切,只好用全身的理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慢吞吞地接起来的。
熟悉的声音带着他不熟悉的心急火燎在他耳边炸开,他这才发现,想念这个声音很久了。
电话那头的沈竞溪带着焦急和关切问道:“小凡,你在哪儿?”
“……陈记小厨。”
私房菜?沈竞溪想了想又问道:“大哥来找过你么?”
人就坐在对面,顾也凡不好说得太细,只能语焉不详地回答他:“呃……嗯。”
“小凡?”沈竞溪问,“你怎么了?话这么少……是大哥和你在一起?”
这回顾也凡没犹豫:“嗯。”
“……”沈竞溪沉默了一下,“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说罢,电话匆匆忙忙被挂掉,顾也凡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手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