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闷哼了一声:“我饿极了,吃了一头!”
三叔一爪子拍在他额头上:“等你真的吃狼的时候提前卖票吧!闭眼,躺好,潘子给你找苦胆去了。”
闷油瓶又说:“那匹狼也去终极,希望能跟上队伍。”
三叔压低声音:“我没意见,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他补了一句:“什么来路?”闷油瓶迟疑了很久,终于答道:“旧相识。”
三叔出去找吃的,闷油瓶就静静地卧在一边,潘子拿来两个鱼苦胆,让吴邪敷在眼睛上,据说清热去邪火,十分管用。等潘子出去吃饭以后,整个雪洞里寂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只有顺子听说吴邪回来,路过洞口看了一眼,塞进来两大盒热乎乎的牛r_ou_罐头。闷油瓶还是没说话,像个真正的哑巴。
吴邪有点儿生气,小哥那一句不清不楚的“对不起”像刀子一样横在心头,这种说了不如不说的话,真是让内心世界永远无比光明的金毛都感到心烦。他在一片漆黑里寻找到闷油瓶的气味,用鼻子代替眼睛望了过去,闷油瓶大概是察觉到了,伸出热热的爪子把吴邪的脸推回原来的角度。吴邪再一次转过去“看”着,闷油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终于开口:“你知道得越少,越……”
吴邪等着,闷油瓶说:“你就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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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这是要x乱x弃还是要化抛弃为表白呢?
吴邪沉默了,忽然想起那个听说三叔被人拐走的雨夜,他还是个小n_ai狗,吃饱喝足,坐在主人家的房檐下,打了一个香甜的饱嗝。院子里有一池没心没肺的金鱼,小区里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小狸花猫已经学会了蹿上院墙,站在密密的喇叭花叶子里瞄着他。
吴邪不知道什么是寒冷,没有吃过生r_ou_,甚至无法理解人类对他的爱和恨,他没有目标、不懂恐惧,就这样生活下去了,吃饱了犯困,睡醒了玩耍,认真学习坐卧站立,偷偷咬碎主人的信用卡账单,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也是很多金毛一辈子的生活。当他知道自己要当导盲犬的时候,确实拥有了一种优越感——他忽然发现可以给自己卖萌的生活里加点儿东西,比如责任,比如爱,比如……
一个更好地活下去的理由。
到导盲犬学校的第一天,吴邪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不是吃最好的狗粮睡最帅的狗窝,而是别人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会发自内心的想要拥抱它,就像拥抱着幸福,而唯一能让他做到这点的努力,就是把让自己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从内到外,都发着漂亮的光。
吴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起来,眼泪汪在漆黑的视线里,闪出了许多刺眼的白光。闷油瓶轻轻舔着吴邪的眼睑,吴邪只是低低地说:“不,我要知道那些我也许不该知道的所有事,小哥,是你让我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
闷油瓶大概是愣住了,有那么几分钟,吴邪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甚至以为他这么文艺的说法吓怕了小哥这个真汉子。但是当吴邪把鼻子当作盲人的指引杖到处乱撞的时候,确实碰到闷油瓶的脸。吴邪仔仔细细嗅着对方的味道,终于,他碰到了一些涩涩的液体,就像自己的眼泪一样涩,一样咸。
“小哥,我……”
闷油瓶说:“谢谢,吴邪,我现在知道你……有多好。”
吴邪笑了:“我可以接受所有的秘密和苦难,因为我知道那样的我会更好,小哥,不用隐瞒了,我希望跟你分享所有的东西,好的坏的。”
闷油瓶贴了一下吴邪的面颊:“你会后悔。”
吴邪夸张地咬住闷油瓶脖颈里的毛,轻声说:“请让我后悔。”
闷油瓶摁倒吴邪,叼起潘子拿来的苦胆敷在吴邪眼睛上,就这样用爪子摁着,吴邪仰面躺倒,抱住闷油瓶的爪子说:“就从你是谁开始吧,小哥,你是不是他们说的张起灵?”
“我想,我是。”闷油瓶说。
吴邪放心地陷入了睡眠,但是他知道,就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刻,就在他默默念叨了这个残酷事实一百遍之后的那一刻,就算他愿意变得更好,他也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小块东西,就像是掰碎的饼干渣一样,悄悄掉进了永不融化的积雪里。
第38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吴邪觉得身体发冷,他本以为自己发烧了或者是闷油瓶强行刨开雪洞让冷风叫他起床,但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吴邪还是惊呆了——尽管他还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已经能够看见了——要说能看见也是不对的,四周从一片漆黑变成了一片雪白,像白纸一样白一样平,吴邪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白纸上多了一个黑点,接着,一声狼嚎传来并且逐渐逼近,吴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对着他的脸猛踹了一脚,身子忽然就飘出去小半米。吴邪下意识去抓洞口的冰挂,没想到一爪子下去全是松软的雪,根本没有东西抓。
眼看着离洞口越来越远,吴邪奋力往回扑,加上闷油瓶赶回来及时,这才把吴邪连推带拱推回雪洞子里去。这一阵跟风雪的搏斗不超过一分钟,却好像耗尽了吴邪全身的力气,趴在雪洞里半天动弹不了,就连小哥这样身手极好的哈士奇也伸长了舌头粗喘,半天才说:“黑风暴来了,这几天怕是都不能走了。”
“分明是白的!”吴邪抖抖毛,“我还以为我切换了其他颜色的全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