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闷油瓶和其他狗挤在水槽前面抢饮用水的时候,吴邪携着怒气出现了。闷油瓶一辈子也没有想到,吴邪可以一爪子就把他打得头晕——之前无数次战斗说明,吴邪是个天真健康的小战士,灵活勇敢而已,如果以武力值和情感值论身价的话,绝对属于组队的时候带着不多余、不带却更轻松的类型。现在,吴邪使出的力气就像是从人类身上借来的,闷油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额头磕到了水槽边,狠狠呛了一口之后才找到身体平衡,滚出去三五米远。
吴邪怒视对方,闷油瓶龇出白牙。其他的狗知道自己打不过闷油瓶,更知道闷油瓶护着吴邪就跟护亲人一样,自然都不敢劝架,干脆佯装没看见,自顾喝起水来。
吴邪上前一步,把碎纸片扔过去:“我不傻!”
闷油瓶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他趁吴邪熟睡的时候撕掉了笔记末尾几页空白和最后一页,并且把它们撕成两半扔出窗外。外面海风呼啸、雨水咸s-hi,他眼看着纸片落入大海才回来,怎么会……
难道是最后一页的图是天注定吴邪要跟他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那页纸,脖子里的铃铛微响一声。纸面上画着一只小j-i,像是笔记主人无聊时的涂鸦之作,但形状却和吴邪送给闷油瓶的那只一模一样,连那无辜的眼神都仿佛是从吴邪脸上复写下来的。当他看他这页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撕掉——几乎说不出为什么,就像饿了要吃点儿东西、遇到危险应当躲避一样,是闷油瓶的本能、而不是大脑指挥爪子撕下了最后一页。闷油瓶曾经想吃掉它,但十分担心长期航海之后的消化系统能不能完美分解纸面,当时吴邪就在旁边熟睡,又怕吵醒他,于是干脆扔了出去。
一只壮年藏獒已经喝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张已经被浸s-hi的纸上的图案,又看了看闷油瓶脖子里的铃铛,用生硬地普通话说:“天意,缘分。你们不该打架。”
“你听到了吗!”吴邪怒吼:“这是天意!你以为撕掉它就可以改变一切吗?我不傻,小哥!”
闷油瓶不还嘴,不还手。
其他的狗知趣走开,吴邪不耐烦地甩了甩耳朵:“你是讨厌我吗?”
“不。”闷油瓶说,没等吴邪接话,他补充了一句:“永远不。”
吴邪的鼻尖酸酸的。不知道因为气大了还是因为闷油瓶这一句略带温暖的注解,空气忽然柔和起来,海风也不再像刀子似的刮鼻尖,闷油瓶叹了口气,把纸片从甲板上抠起来,团成一团,扔进海里。
“天意是能改变的。如果你没看见那张纸,就不会跟我去送死。”闷油瓶直视吴邪的眼睛:“去终极是送死,吴邪,你想死吗?”
“我不想。”吴邪脱口而出。
“那就别跟着我。”闷油瓶转身就走。
吴邪狠狠扑过去,使出全身力气把闷油瓶撞翻在地,后腿猛蹬了他的下腹几下。“我最不喜欢死,包括我死和你死。”他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闷油瓶额头上刚撞出来的那条伤口:“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看到你死。”
“你会拖累我。”闷油瓶说:“你不识字,智商不够,又不耐寒……”
吴邪松开闷油瓶,轻巧地打个滚站起来:“我就是拖油瓶,大累赘,我又蠢又没用,但天意让我去,你带不带我我都去,你看着办吧。”他坐在那里等待闷油瓶再次故意说出一些难听地话把他激走,没想到闷油瓶灵巧地卸下脖子上的小j-i铃铛,转身就跑了。
你敢!吴邪怒火中烧,衔住铃铛一路追过去:要一个人去死,不是一件事愉快容易的事,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既然天意让我们一起去,那就别想把我哄走。
我可是得过优胜奖的成年金毛!吴邪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
谁知闷油瓶跑得实在太快,而且专拣楼梯上上下下,吴邪开始还有几次差点儿咬到对方的尾巴尖,后来距离越拉越大,闷油瓶已经绕着大船至少跑了一个来回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邪抄近路,闷油瓶就从他头上跳过去朝反方向跑——很奇怪,如果他是要摆脱吴邪,有那么多可以藏的地方都没停,这是要干什么?
最后,吴邪受伤的前爪拖累了他,只觉得指尖一麻一软,整个身体就歪倒在甲板上,大喘气,却站不起来。心脏跳得快要出来了,吴邪又撑了几步,觉得喉咙干渴难耐,五脏六腑都在颤动,正难受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回来,蹲在他面前,使劲拱他的脸。
吴邪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行……追……你跑……干嘛……”
闷油瓶的声音很严肃:“那边天寒地冻,我们要走很多路,你这个身体素质不行。站起来!”
吴邪的大脑都快缺氧了,但清楚听见了一个词。
我们。
他挣扎着爬起来:“你说什么?”
闷油瓶开始小跑。
吴邪咬住小j-i铃铛跟在后面,经过几圈慢跑调整之后,他的心跳恢复了正常,闷油瓶也在拐角避风处停了下来。吴邪用酸软疼痛的前爪配合牙齿,给闷油瓶戴上小j-i铃铛,再次问:“你确定,我们?”
闷油瓶苦笑:“天意。”
尽管天气不好,多雾多雨,但吴邪现在爱死了“天”,尽管闷油瓶说,以后每天都要这样跑三遍,锻炼吴邪的心肺功能和体力,长肌r_ou_。吴邪一面享受来自小哥的专属于自己的局部按摩一面问:“终极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