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攸的手回到勺子上,喂了他一口饭。
“恩,那天。”法净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天。他张嘴吞了下去,看见濮阳攸那英俊不羁的脸庞上宠溺的颜色,心里忽然感动的一突,想自己不过欢爱後又加上怀孕的原因全身无力他便如此待我。若我生产时,不知他会怎样心疼。
只是这时的他满怀幸福,怎能想到到那时哪有濮阳攸的身影,只有冰冷的石头和枯黄的干草陪著自己。
正打算著该不该在这时把事情告诉濮阳攸时,只听他说:“你为何不问这半个月在干什麽?你让我做的事情有没有做成。”
法净把话又咽了下去,抬头看著他。只听他说:“我在等机会。”
“机会?”
“恩。要想进天佑寺去不容易,必须是熟人介绍...不过,这半个多月,我去若耶谷求了癫医,直至今天才回来。”濮阳攸把勺子放在嘴边,小心的吹了一口,送过去。
“若耶谷?”法净张了嘴,把汤吞进去。
“恩。若耶谷里有一个癫医,他本是我祖父帐下的一员随军大夫。後来不知道怎麽了就疯了。时好时坏的。行军到若耶谷之後就不出来了。祖父生前跟我说以後若遇 见什麽疑难杂症或者求什麽药,拿著他的令牌都可以。我快马加鞭赶了五天的路程去若耶谷时,找了一天才找到那癫医的住处,又等他清醒等了一天。他给了我求的 药之後,我又快马加鞭得回来。进醉栏轩找你,却不见你。”濮阳攸语气中带著些许的责备,他把手里的碗一送,意思是让法净拿著。
法净乖乖把手从小腹上拿出,接过了碗:“对不起。”
恩了一声,只见濮阳攸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个青瓷药瓶:“这个是十恶散,这个是三忘散。乱人心智,毁人记忆用的。”
一口饭没咽下去,法净咳了两声:“乱,乱人心智?”
“恩。”濮阳攸把药放好,重新回到床边,左手拿过那碗,右手帮他顺气:“我知你不会想让那些假和尚死,也由不得他们出去让那些女子身败名裂。王法又一时无 法顾及,我只能出此下策。你放心,这三忘散是让他们忘记这三年里的事情,而这十恶散是一旦他们想做坏事就会头疼欲裂。两个药合在一起也算是给他们一次改过 的机会。而齐城县令的那方面,我已经请父亲帮了忙。”
“阿弥...”法净的手又很自然的合十,才念了一半,看了眼濮阳攸连忙改口,“不,也好,也好。这是最好的,那麽说...你和你爹...”
“恩。他毕竟是我爹。何况,我好像真的已经半点也不怨恨他们了。”濮阳攸说著笑了一下,“说起来,你这和尚算不算帮我除了心魔呢?”
法净忽然抬起手,有些哆嗦的扶上了濮阳攸的脸:“犹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日你在陌上拈花一笑。我视为菩提真谛。现如今,我便是舍得二十年的修行为你,又如 何?如果罪孽,惩罚,都是...”法净右手轻抚这小腹,“...都是这个的话,我愿意一并承担。永无怨言。”左手轻捋濮阳攸胸前的长发,法净开怀的笑了起 来。
濮阳攸抓住他不安定的左手:“你在说什麽陌上,什麽拈花?”法净忽然的感慨让濮阳攸很不安,仿佛这人就要离去似得。
“其实...在香积亭之前,我已经见过你了,你记不记得,二个月前,你曾经去城外的田埂上闻过一朵黄色的野花?”法净带著濮阳攸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想了下,濮阳攸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不过两个月前,我确实去过城外。”原因是,有人告诉他,见过一个跟梅香云长得又八分相似的女子在相州出现,害自己连 夜赶过去找,结果发现所指的酒坊里的女子半点也不像。自然,他不会和法净说这个。这麽想起来,“哦,我记起来了,是的。那时候,我的放马在陌上吃了些野 草。自己被那小黄花吸引了,谁知道,回神过来,那马已经跑进城了。我一急就追了上去。”
法净莞尔一笑:“果真是的。原来,我究竟是佛主怜惜,给引的路指的人啊?”
吃饱喝足後,法净便躺下睡著了。濮阳攸喝了一口法净剩下的汤,暗骂这秋雁居然不给他带吃的,这个月赏钱给他减半。算了,濮阳攸摸了摸肚子,他堂堂濮阳少爷总不能去厨房找吃的。就将就著把和尚吃剩全吃了吧。
待到放好食盒,法净已经吐出了平稳的呼吸。烛光印著他的脸,跳动著显得那麽的柔和。濮阳攸来到床前看著熟睡的法净。不由的叹息起来,眼神瞥到放三忘散的柜子,又回到法净身上,也如同刚才法净抚摸他一般抚摸这对方。
究竟,自己该不该给他用这个药呢?
才待了一天,准确的说是一夜,濮阳攸就走了。法净醒来时,他已经离开。昨天暗自好几次鼓起勇气说,最後还是没有说成。算了,法净掀开被子,反正以後还有机会。
午後过了一半学著濮阳攸在贵妃椅上晒了会太阳,法净想进内屋睡觉,却被秋雁叫住。
“法净师傅,那个...老爷让你去一趟。”
老爷?濮阳广怀?法净没有多想便让秋雁带路过去了。
濮阳广怀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这濮阳府是他的地方。总归纸包不住火,其实有些事情濮阳攸不说,他不问,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不关心。
法净进了门,见濮阳广怀恭敬的向他失礼,他也以礼相还。抬头时,却在濮阳广怀的眼里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