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京都有个商铺,里面的老板被祁长荣害得家破人亡,老板曾有恩于我,我誓要杀那狗贼给老板报仇。谁知,那贼人死在了你的手上。”她沉着脸色说道。
倒是意外机缘,长风想着。
“你被囚于灵修台,我和卫姑娘洛姑娘三人同谋救你。本欲利用卫姑娘给宁王唱一出美人计,谁知啊,那人谨慎至极,身边又有很多高手防备,根本不了身。无奈之下,她同陆成机又演了另一场戏。”
长风眼中蓄泪望着她。
“说来也巧,陆成机是先国师之子,而先国师以前是宁王的门客。卫姑娘就蓄谋一场刺杀,让陆成机透给宁王。宁王以为陆成机忠勇,备受信任,陆成机那边便了趁机刺杀。”连云看了她一眼,似有些不忍,“可惜了卫姑娘,最终没逃得出来。”
分明有火炉伴手,祁长风觉得自己周身更冷了。
她还记得陆成机挡在她身前时对她说,他自始至终都没算错。
是啊,她就是一个祸害。害得身边之人不得安宁。
她或许该早早的死去,这样再也不会尝受生离之痛。
快马家鞭回到了濯州,远远的,他见到城门前站着一个白衣人,腰间别着剑,身量挺直。她突然想起了长随,“我来接你了。”
祁长夜迎了上来,看到羸弱的长风,鼻子先酸了起来,紧紧抱住她,“阿姐,你回来了。”
她紧紧拥着,泪水再也没能止住,洒在这方土地,落地无声。
长夜牵着她,对着手下副将沉声道:“即刻发兵,直取平清。”
她随着他站在城楼,那一日,北风怒号,黑云低沉,万千将士排布而立,肃杀凌冽。
一旁的陆则安觑着她,拱手拜道:“公主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她从那恭敬中看出了深深的忌惮,任由身边的兵士领着,到了一方院落。
“姐姐,你回来了!”屋子中闯出了王虞儿,她红着眼眶扑进长风怀中。
暖暖的,成了整个寒冬唯一的慰藉。
她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姑丈说,改日去边塞把我爹爹和哥哥们寻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
长风翕动了唇角,那些话最终也没说出口。
他们回不来了。塞边天寒,祁宗河急调兵,车马行重,又遭受到濯州袭击,死伤无数。
那个浪子回头,誓要征战一方的王二哥没了。那个才高八斗,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王四哥也没了。
曾经最疼虞儿的两个人都没了。家破人亡,唯剩下她。
“姐姐,我前些日子见到长夜哥哥了,我把自己绣的手帕送给了他。”
“他说他很喜欢。”
“你说,他何时娶我?”
虞儿好像每日都在念叨着,长风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夜娶了虞儿,生了许许多多的小孩,围着她叫姑姑。对了,她身边还有洛栖歌,她们一同逗弄着孩子,就在一个小院子里,管他外面天下谁争?
那是最奢侈的梦,最重要的人都在。一日一日沉沦着,冬日过去了,春日又来了,夏季走了,秋季匆匆路过,冬日又闯了进来。
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濯州频传捷报,长夜大军势如破竹,终于到了成州,久攻不下。
成州是平清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若城破,大军直逼平清。
守城的是祁青禾,她负隅顽抗了三个月,在某一次带兵时,被长夜设计给擒了下来带回了濯州。
那时长风去见她,发现陆候夫人也在,祁青禾丢盔卸甲被绑的狼狈,还要偏执着:“要杀便杀吧!我是不会降的。”
她也没多规劝,看了她一眼便出门去。倒是陆候夫人追出来:“公主见谅,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你能不能求求太子殿下,留她一条性命,毕竟她也是你祁氏至亲。”
长风笑得惨然,“夫人为何不直接去求陆候?如今长夜都忌惮他几分。”
陆候夫人眸子暗了暗。
想来这么多年嫁给陆候,在他心里没多少分量。长风瞧得有些心酸,“姑姑为何替她求情?当年可是她亲手杀了我舅舅!”
陆候夫人一怔,眼角微红,“我知道,我知道。”
她像被抽了魂,转身落魄离去。
长风不禁懊悔起来,为何还要提当年伤心事啊?当年的王珺儿正是因为死了未婚夫婿,京中无人敢娶,才嫁给了无人敢嫁的定远侯。
黑夜寂寂,月色朦胧。
四周巡守的年轻士兵都倦了,他们手握着□□,才勉强站直了身边,身后火把跳跃,他看着睡意袭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迷离着睡眼,模糊中一个女子朝他走来,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夫人!”
陆候夫人走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箭,“我奉侯爷之命来劝降,你先下去吧!”
士兵有些疑惑,为何深更半夜前来?但看了令箭,确实是侯爷随身之物,便恭恭敬敬退下了。
王珺儿推来了牢门,一步步走得沉稳,可当她看到祁青禾抬眼看着自己时,一瞬慌乱。
她从袖间抽出匕首,费了好大力气才割断祁青禾身上的绳索,“快走吧!他们要杀你。”
祁青禾紧紧握住她的手:“那你呢?跟我一起走吧!”
“祁青禾,这辈子都不可能!”
王珺儿甩开她的手,声音隐忍着,但还是止不住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