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洛栖歌进宫陪我也成!”
祁宗林又咳了起来,几息后才平复,沉吟出声:“那孩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进宫了。”
祁长风眉头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她染上了疫病!”
长风听后,脸色变得苍白,轻咬毫无血色的下唇,手不住抖起来。她听冬儿说,此病前所未见,太医还未找出医治的方法,祁宗林颁发圣旨,说能治此病有重赏,无数医者齐聚平清,还是徒劳无功,患病之人只能眼睁睁等死。
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我要出宫!”
祁宗林眯起眼来,威严道:“不成!”
长风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忽地大笑开,突兀地回响在大殿,愈发不可一世,睨着庭上人,“父皇!你是怕我跑了不成?放心,儿臣要出这皇都,也是定是要光明正大出去!”
祁宗林眼中划过一丝悲落,转瞬即逝,对身边公公道:“送公主回宫吧!”
公公刚走到她身边,打算请她回去,殿外却又来了通传,“陛下,长公主有要事求见!”
“快请!”
说罢,祁青禾从殿外跨步走进,腰间还别着剑,可见殊荣。然而,眼下她发丝微乱,银甲上还有点点血污,神色慌乱道:“皇兄,宫外出事了!流言四起,城东疫民与守兵起了冲突,镇压不下……臣无能,动了武力伤了人,疫民闹得更凶了,现在官民僵持不下!”
祁宗林瞪大眼睛,拍案起身,怒道:“鲁莽!”
祁青禾慌张跪下,“陛下恕罪!”
长风冷笑着看着祁青禾,空有带兵之能,确实无大智,鲁莽至极!流言她也有所耳闻——皇帝无能,天降惩处,大周将落!
秋疫起了这么久,也不见遏制,为官者无所为,百姓得了病,买不起缓命之药,只能等死。死就死吧,为何要乖乖等死?所以起来反抗,说这世道不公!而偏偏祁青禾动了武,那无疑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她心里细细琢磨透彻,眉凝得愈深,忽地跪在殿前,道:“父皇,请放儿臣出宫,我有办法治好疫病!”
祁宗林看着她,越来越看不懂,半信半疑。
她便又道:“若是治不好,我提头来见!”
祁青禾和洛平秋也是一脸惊异看着她,她蔑笑扫过二人,半分癫狂,不待祁宗林开口,便起身往殿外走,“给我备马!”
由祁青禾带路,策马狂奔,不出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城东。
那里果真很乱,入眼便是几个躺在血泊中的平民,还有官兵并排赤着长矛,阻隔了疫民的涌动。王秉言就站在最高处,不断劝慰安抚。可疫民哪里能听的下这些,与官兵的对抗越强。
终于,有人冲破了官兵的缺口,为首的将领急了起来,拔出剑就朝最先出来的百姓砍下。
不能!祁长风心底吼着,说是迟那是快,快马加鞭,从祁青禾身边擦过,抽出她的佩剑,从马上纵身一跃,率先砍下了那官兵的头。
人群传来了惊呼,接着,刹那静寂,她看着顺着长剑低下的鲜血,心也跟着颤了颤,为生民,为百姓。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将染血的剑c-h-a在地上,而后重重跪在地上。
“皇女祁长风,食天下之禄,见百姓水深火热而无力,见疫病四起而无为,如此无力无为,是为罪责,肯请见谅!”说着,她朝疫民俯首一拜,“自即日起,我将留在城东,与众民同处,病情一日不解,我一日不退!”
接着,她又朝向医者:“人说救死扶伤,是为医。长风感念各位万里奔波汇聚平清,在此,恳请各位全力以赴,救民水火,我将毕生铭记各位大恩!”
说着,掷地有声,行了第二拜。
当她抬起头来,有医者跪下,豪声道:“谢公主赏识,吾等当竭尽全力!”
她淡笑以应,继而又是重重磕首一拜,仰天正色:“天降不幸,民生多忧。长风以性命为请,愿老天开眼,生民无累!”
那一刻,她见到有疫民跟着跪下,接着,所有人都跪下!
作者有话要说:
洛平秋:p,吓死劳资……
第35章 不准
洛栖歌躺在破乱的屋舍内,听着外边喧闹,几近绝望,她想要走出去,去阻止那还未发生的祸乱,可刚起身,便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低落在白色的衣衫上,格外显眼。
她苍凉地看着那血色,心想自己还能活多久?应该没多长时间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染上病,也未想过自己会发病如此之快,大抵是自己太过疏忽!
无力靠倒在床榻之上,看着细埃在阳光下飘散,忽有一瞬呼吸困难起来,宛若沉溺时的挣扎。
屋外的喧闹声一波盖过一波,她痛苦地闭上眼,敛下心神,不理俗事,然后脑中仿佛没有那么多纷乱,唯剩一人而已。她忽有些歉疚,怕又是要食言了。
祁长风指示着军队安顿下疫民后,体力不支瘫坐在墙角,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形象。
祁青禾淡漠站在一旁,用布缎拭着剑上的血,眉间写满杀伐的凌厉。祁长风瞥了她一眼,不满道:“祁青禾,管好你的人,别让他们再添乱子!”
她手上动作一滞,不语,应是默许。
正说着,王秉言朝这边走来,恭敬冲二人拜着:“长公主,公主!”
长风顿时不自在起来,想那四公子对她还不错,她呢,在相府门前行凶,若真的认真盘审起来,得连累出这四公子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