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执这说法,伶俐如香雪海也是一噎。隔了一会,她才似打趣又似打探地回道:“执姐姐处处维护你那宴哥哥,可惜他为了不见元教主,连执姐姐也不顾念了。这可如何是好?”
若说原本方执身上的寒意只有一寸,如今就变成了七尺。她冷冷回道:“我与宴兄并无私情。”语调虽平铺直叙毫无起伏,可却字字千钧铿锵有力。
如此一番折腾,拜月教扬了威、中原武林占了理,堪堪打了个平手。武林耆老少林派空真方丈终又夺回话语权,恳切言道:“一年为限。明年今日,中原武林定给元教主一个交代。”
香雪海秀眉一挑,哪知尚未搭话,她身后的马车内终于有个声音传了出来。“我若不答应呢?”那嗓音低沉老迈却气息绵长,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那想必是元教主怕了宴盟主?”方执虽性情清冷,这一口伶牙俐齿竟也不输香雪海。
马车内再无声息。
下一刻,峰顶众人只觉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微风,眼前一抹红浪竟倏忽而来。众人正惊异,空真却猛然一声长啸,劈掌拍向那股巨浪。
浪翻潮涌,又显出一仞黑色孤峰。天下至刚无过于山,坚不可摧岿然不动。众人只听地轰然一声巨响,空真方丈那一掌就落在了那孤峰上;天下至柔莫过于水,化敌为身吞噬天地。众人又见那红浪翻滚,霎时便将空真方丈卷了进去。又过得数息,空真方丈自那红浪中脱身而出,脸色惨白一手抚着心口微微喘息。那黑崖红浪则在半空中轻轻滚涌,飘然落地。
中原武林这才看清,原来有着红底黑衣戴金色面具的神秘人出现在此。那金色面具雅致j-i,ng巧,如佛陀低眉。偏那山风凌冽,衣袂翻飞,那红如血、那黑似墨,那神秘人便仿佛伫立于苦孽血海之中,教人望而生怖。
纵然在拍戏时大家都已经见了无数回,可在银幕上看到夏至亮相,一干演员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喝了声彩,如此绝色实是天赐。
就连夏至本人也不禁摸着喉咙小声道:“我发觉,我还挺扛得住造型的哈!穿地跟风筝一样也看着还好。”的确,比起别的演员身上的干练劲装,宽袍广袖的元不渡可不就像个大风筝?
听了夏至这话,就连寇钧都忍不住羡慕妒忌恨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将目光又投回了银幕,根本懒得理他。
“……万法归宗……”空真一手扶着同行的弟子,又狠狠地喘上两口粗气,这才颤巍巍地吐出两句话来。“元教主好俊的功夫!”
空真这两句话一出口,中原武林立时又是一阵哗然。拜月教的马车停在那儿,人人可见,亦人人皆知马车里的必然正是拜月教新任元教主。只是,这位元教主究竟是怎么从马车里出来的,除了空真方丈,大伙竟是谁也没瞧见。而那“万法归宗”原是拜月教至高武学宝典,难学难j-i,ng,当年香初云也不过是练到第六层。这位元教主能得空真方丈一句赞赏,显然武功已不在香初云之下。
这位元教主自高身份,只负着手微一侧首,并未答话。
“元教主武功高绝,可惜性情孤戾实非幸事……武学之道原是逆天行事,如万刃加身,若无仁恕之心,只恐……”
空真一生浸 y- in 武学佛法,他之所说实乃金玉良言,哪知那元教主却半点听不入耳,只淡淡回道:“大和尚,我既不信,你又何苦呱噪?”
元教主此言一出,空真那原本雪白的面颊竟陡然涨地通红,只见他呛咳着喷出一口血,方嘶声问道:“元教主又待如何?”
方才空真与元不渡几招兔起鹘落的交手大伙全没看清。可现在空真吐了血,而那位拜月教的元教主却仍如不动峰般坚不可摧,这胜负高下已是一目了然。中原武林正惊骇于元教主的武功,耳边却又听地对方继续用他那低沉老迈的嗓音缓缓言道:“死人服不服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一句,中原武林全听明白了。只听一阵刀剑出鞘的轻响,中原豪杰各个虎视眈眈地望住了元不渡。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空真却又猛地伸手一拦众豪杰。他气喘吁吁地望住元不渡,低声言道:“元教主,你还欠老衲一个人情。”
元不渡脖子一僵,没有发话。他戴着面具,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情绪起伏。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恼怒。
“……元教主天纵奇才,武功修为之高世所罕见。”中原豪杰正自诧异,空真的面上却忽而浮起了一抹既宽慰又慈悲的笑意。“佛祖慈悲普度众生,老衲实不忍见元教主少年英质竟至早夭……”却原来,空真老迈年高,方才与元不渡甫一交手便知不敌。然他心境空明佛法深湛,干脆顺水推舟做回好人,助元不渡化解体内蛮戾内劲,突破武学藩篱。
元不渡受空真恩惠非他自愿,但他自恃身份,空真要他回报,他也绝无拒绝的道理。只见他沉吟一阵,终是幽幽道:“大和尚,你助我一臂之力。一年之后,只恐中原武林更无人是我的敌手。”
然而空真年逾古稀,方才相助元不渡已耗尽心力油尽灯枯。此时得元不渡一句承诺,已可瞑目。只见他盘膝坐地手持念珠合十低喃:“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