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谢淇奥的眼睛,心里涌出是夹杂着酸苦的愤怒与委屈,这让她感到头晕目眩。但这些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恐惧和惶急扑灭了。
公子知道了,知道自己一直竭力隐瞒的事情。鹤书瞪大了眼睛想着,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她甚至不敢多想一点,比如说公子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反应......
鹤书猛然搂住谢淇奥的腰,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将他拖离窗边。谢淇奥始料未及,竟然压着她一同摔倒在地上。
他气急,下意识便抬手想打人,但低头一见小侍女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便无法将动作继续下去。
“到底是什么回事,说。”谢淇奥扶住脑袋,他被侍女口中吐出的词震得不知所措,只求鹤书清清楚楚说一遍,好让自己听个明白——与其说是没听清,不如说他不能相信。
鹤书闻言,眼中复又绽出光芒。她情不自禁地告诉自己,公子可能根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然后谢淇奥下一句却将她的期待尽数摔碎。
“孩子,是怎么回事?”谢淇奥紧紧盯着鹤书,他都发现自己音调在抖。
话说出口,他手下按着的手臂,也开始发抖了。
鹤书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只是不断重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宋子鹤回到小楼,不见鹤书,刚想去寻她,行至二楼便听见谢淇奥的声音。
他从未听见谢淇奥用那么大的生意说话,而“孩子”那两个字更让他感到气氛不对。三两步窜上楼,宋子鹤只见谢淇奥正在逼问鹤书。
“谢公子!”他开口正想阻止,就见谢淇奥回过头来,目光凌厉,全然不同以往。
“你也是知道的,否则沈从照怎么会派你来。如此还要瞒着我,宋太医,你累不累?”谢淇奥冷笑一声,“你瞒着我,竟然还拉着鹤书,你真是好算计。”
宋子鹤退后一步,“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孩子?”谢淇奥甩开鹤书,
“公子——”他身后的鹤书声音凄厉,令宋子鹤不禁恻然,然后谢淇奥毫不为所动:“闭嘴!”
“为什么不与我说,你们怕我想死?”他缓缓又挑起一个笑容,“还是怕那个孩子也一起死了?”
宋子鹤僵硬着身体,看着谢淇奥的右手覆上自己的小腹,“你们说这里有个孩子,我是不信的。沈从照使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他声音低沉下去,“它最多是个怪物,我不想要它。”
宋子鹤欲言又止。他不敢多说,谢淇奥的状态太糟糕了,比他想象中糟糕百倍。
谢淇奥又道:“倘若我现在从这三楼跳下去,它还能留得住么?”
鹤书早就跌跌撞撞爬起来,用身体堵在窗口,咬着唇看着谢淇奥的一举一动。
发现这一点谢淇奥脸色更糟,就在宋子鹤把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时,淇奥却道:“你去把沈从照喊来,我有话问他。”
“快去,”谢淇奥看出他的犹豫,自是往榻上一坐,“不见他之前,我要死也是死不瞑目。”
谢淇奥自宋子鹤走后,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木住一般。鹤书不敢放松,心中又痛,只能强撑着自己站在窗前。
沈从照来得很急。他的脚步带进一阵风里肆意乱窜。
“你到底想做什么?”踏入三楼,沈从照语气阴沉,一眼便看见垂首那人。
谢淇奥终于抬起头来,问道:“是不是你给我吃的那丸药?”
“是。”
“是做什么用的?”
沈从照挑眉,“朕不知。”
“这个问题该换我来问你,沈从照,你到底想做什么?”谢淇奥似乎是恢复了平静,“你是不是想要个孩子想疯了,后宫中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要给我吃那种东西?你不嫌恶心,我还要作呕。”
“那是朕的东西,真想如何处置,轮不到你来置喙。”沈从照走上前,用手捏住他的小巴,“你既然已经吃了......”
“沈从照,你何必用这么多年来向我反反复复证明——你根本不是个人。”谢淇奥想要拍掉沈从照的手,却不料对方突然加大力气,将他捏得生疼。
“我是不是人,你不是知道得最清楚么?”沈从照肆意揉捏着他的肌肤,瞳眸见隐约可见燃烧的怒火,“谢淇奥,我劝你乖一些。既然坏了朕的种,就好好把他生下来......”
他话未说完,只听响亮的一声“啪”,谢淇奥已经一巴掌甩在沈从照的脸上。
他的头被打偏开来,而淇奥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因为这重重的一掌而气喘不止,原本直起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摔靠在身后被褥上。两个人这么僵持了一刻,倒是沈从照先转过来脸来,看着谢淇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