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拍拍身边的沙子。

苏回锦坐下来，鞋子灌满了沙，他把鞋脱了，赤脚踩沙里。

方木模模糊糊地想，这小子的脚还挺白。

他们这几天虽没交流，但都活在了对方的视野里。

偶尔抬头的一个对视，遥远的注目，眼神跟着对方走。心里上上下下捉摸不定。

苏回锦是身体能控制，心不能控制。方木是每次想找他，他都躲了过去。

“我看你吃的太多了，这边的食物终究和国内不一样，你还是注意点。”

“嗯。”

“肚子难受吗？”

“你看到我吃多了？”

方木疑惑地看他：“是啊，昨晚去酒吧，他们都玩就你闷头吃。吓死我了，我想过去叫你，不过你知道我情况。”

他笑了一下，示意他分身乏术。

苏回锦有点小意外，心头热热的，他没想到他也活在了方木的视线下。

他噙着笑，嘴角弯起来。

不一会，又意识到不对，想他到底对我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喜欢我，我要怎么办。

只是看了我应该不算喜欢吧，也许是看他太蠢的缘故。

但他能在那种纠缠的情况还想着他，应该是对他不错吧。

反反复复，折磨人。

海边挂上一轮淡月，白楞楞的，天空惨淡着，海水翻滚。

方木忽然说：“太累了，有时我也不知道忙什么。”

苏回锦道：“怎么了？”

方木躺下来，背靠沙滩。

抱怨着：“好累啊……”

苏回锦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累就休息会。”

“哪那么容易，谁都追着你跑。你就算不动，他们也逼着你。”

他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你有什么一定要做成的事吗？”

“好像没有，我太随遇而安了。”

方木从下往上瞧他：“你妈妈一定把你保护的太好。”

“也不是，我家也有很多难处。我是单亲家庭。”

苏回锦低垂着眼的侧脸，十分安静。和他平时游走在女同事之间的温风拂面又不同。

他在他面前总是更内向羞涩，不然就神秘莫测，不时有一些惊人之举。导致方木总想挖出点东西。

“那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嗯，她是爱我，可也太爱我了。”

“怎么说？”

苏回锦皱眉思索：“比如不让我吃甜品啊，管束我的去向和朋友来往。有一次出门，过十二点没给她发晚安，就有三十多通未接电话。”

“她好烦的。”

方木哈哈笑：“我妈倒不管我，她很开放，随便我怎么做。”

苏回锦看他一眼：“所以你很幸福。不会被妈妈买了很丑的衣服逼着穿，每晚喝小孩牛奶，出门都要报备，十点必须回家……总之很多了，我去酒吧她也不准。”

“你经常去酒吧吗？”

“额……有一些朋友。”

“哇，想不到啊。”

“就普通朋友。”苏回锦强调！

“那你搬出来住怎么样？”

“嗯，挺好的。”

“你住的地方不便宜，又是一个人。眼看着过两年就要成家了，怎么不直接买套房子。”

嘴里一时泛苦，苏回锦道：“我也想买，不过总觉得先买车才对。到哪都不太方便，而且我钱还没存够。”

“你年轻，过两年和家里凑一凑也就行了。”

“嗯。”

他犹豫半天，又补充一句。

“而且我暂时也没有成家的打算。”

“嗯，不成家好，结婚很烦。”

方木这句倒是出乎意料。

“怎么了？心情不好？”

“你不知道成家的烦恼……”

“你嫂子逼着我生孩子，家里一堆烂事，公司的贷款和账目，还有新做的项目。现在正是上升期，哪里不需要钱和精力？我都还是孩子不成熟呢，养个孩子不用负责啊？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不想被人说靠父母，她还每天和我闹，真烦。”

每个人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不为人道的地方。

方木扒开伤处给他看，他摸到那烫热的内在，被蛰了一下。

随后那“生孩子”激起所有的酸和痛苦汹涌而来。

他勉强用力压下，眼角有了光。

“那……有个孩子……也很幸福吧，凡事有利有弊，往好的方向看嘛。”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

苦味堵得心塞，梗在喉咙咽不下去。

他口不对心地，“没事，你肯定可以的。你很强。这些都是你成功路上小小一段，你一定会幸福的。”

方木转过头，看他美好的侧脸，那压抑在痛苦下柔软倔强的，带着笃定信念又崇拜的目光，比谁都希望他幸福的牺牲品神色。灵魂在这刻似乎有了一瞬的沟通，简直诱惑无比。

他抬头，默默地越来越近，苏回锦大睁着眼看他。

呼吸蛊惑又燥热，鬼使神差，他往前一凑。

那柔软的嘴唇近在咫尺，苏回锦吓住了，动都不敢动。方木停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海水翻涌，涨潮了。

十 试探

两人神色如常返回大部队，大家在玩篝火游戏。苏回锦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脸发烧，魂不守舍。唐灵珊拉他去吃烧烤，一群姑娘们叽里咕噜八卦。

“你猜今晚谁去敲方总的门？”

“卧槽谁敲？这么大胆？视老板娘为无物啊！”

“天高皇帝远，她还能挡着方总消遣？”

他们公司到底是一群多么没下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