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衍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中，光脑在他的眼前闪动着，他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冷静的说，“塞灵会体谅的。”

格林不再说话，视线在他脸上一转而过，与护士一同走进手术室中。

在那扇纯白的门彻底关上，门外亮起刺眼的等待灯时，乔衍抬头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陷入了怔忪中。

模拟生育系统将会放置男子腹腔体内，手术并不复杂，最复杂的是后期接受移植的人需要不断向自己的身体内补充各类激素促使男子身体有孕，并且营造适合胚胎生存的复杂环境，以及需要承受的各种压力和情绪的变化。

乔衍靠向椅背，将头抵在微凉的墙壁上，头顶朦胧的日光灯印在他的瞳膜中，眼底浮动的是经年过往旧时光留下的破碎。

他闭上眼睛，光脑键盘上的手慢慢移动，在刚刚碰上温暖的衣襟时生生停了下来，光脑发出通知声，乔衍睁开眼，褪去茫然的瞳孔只剩下精明冷静的光芒。

他打开波段，接通智脑，仔细的听完由圣岚斯皇帝下达的旨令，在回复之后，乔衍按向洛蒂安的波段，他手指停顿下，看了眼刺眼的手术等候灯，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连接键。

——紧急手令：四百光年外水蓝星球联邦国出现暴动，在三天前发出求救讯号，自由党政权和帝国民主党政权正式拉开对立大战。联合国就水蓝星球的星宿界定召开紧急会议，朕已派兵前去支援，现令军部出使上将以上等级与外交大臣同时出行联合国会议。

而如今只有身在蜜月期的洛蒂安手上没有工作，他是以度假为借口进入北塔星的，并不参与北塔星的联盟军任何军事活动，倘若洛蒂安以此推脱，就是告诉别人他来北塔星不是为了度假。

乔衍问，“元帅，您的坐标？”

洛蒂安修长的手指滑开，露出光脑屏上的四维空间数字。

乔衍沉默，“要改变行程吗？”

洛蒂安凝望着那一连串逐渐靠近圣兰迪大气层的倒计时，坚定铁硬的面孔上眉心紧蹙，他低声吩咐身旁的士兵。

“目的地：水蓝星，重新计算航行路线。”

乔衍听着洛蒂安的旨令，心中叹息，军人的天职要求任何一个士兵，在上级发出要求时，即便是休假期也必须接受命令，这一条，绝不会改变，不会因为你是普通小兵，还是帝国元帅。

乔衍迅速调整好情绪，“一天后我将会议需要的资料传送给您，水蓝星系附近可能会有自由党流窜的游击队，元帅注意安全，两日后我会从圣岚斯出发，根据传送回来的消息，联合国会议将在四天之后召开。”

乔衍，“元帅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洛蒂安神情淡漠，“手术什么时候结束？”

乔衍停了停，看了眼时间，“五个星际时之后结束，之后会进行24小时休养舱中恢复，不出所料，我离开的那天上午，塞灵应该就苏醒了……元帅？”

洛蒂安转头凝望飞船逐渐远离蔚蓝的星球，朝宇宙的深处飞去。

“等他醒来之后再离开。”

“是。”

*

塞灵感觉自己很舒服的睡了一大觉，安安静静没有噩梦，像沉睡在大海中，被轻柔微凉的海水缠绕，如水草浮萍自由，蔚蓝的海水深处像浩瀚的星辰，又像一个人的眼眸，幽深如海。

塞灵看着大海中出现洛蒂安的面孔，弯起唇角，他听见有人在唤他，接着，有人扶起他的肩膀，只听哗啦一声，好像将他从水中搀了起来，肩膀上落上干燥温暖的消毒毯。

塞灵张开眼睛，湿漉漉的朝四周张望去。

他是从修复液舱中醒过来的，这里是温暖干净的病房，阳光从屋外落进病房银色的门的把手上。

他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殷切的将目光落在门口，希望下一刻出现的人。

乔衍用毛巾帮他擦拭头发，身边的护士医生从休养舱的显示屏上记录他的身体数据。

“元帅不在这里。”他抱歉说。

塞灵清澈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他垂下眼，心口紧缩，洛蒂安还是没有回来，是吗。他没有向他承诺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塞灵喉咙发紧，他并不是他真正的配偶，所以他没那么重要是吗。

“……我知道了。”

格林走过来，乔衍没看他，低声说，“发生了一些事，元帅需要前去处理。”

塞灵努力扯出微笑，“好。”他落寞的闭上眼睛，没再多问什么。

在确定塞灵的手术伤口已经愈合，也平安的度过了观察期，格林在走廊外看着一身文职军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