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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微屈从了满心的愧疚,却不知道自己这次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
每个人在做出自己最终的抉择前,都会忐忑犹豫,在下了决心的当下,亦会踌躇着想,这次的选择是否正确。
谁也不是先知,于是生命中的那么多个选择,也就只能留给时间来见证。
林微微将一束□放到母亲的坟前,蹲身下来掏出手绢,默默擦着墓碑上的字。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憋在心里头的很多话就已经不当对人述说。
林微微对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问:“娘,你是不是也觉得张良最适合?”
从山上下来,回府路上林微微晃着神,走路走得慢悠悠,一辆马车在她身侧停了下来,她却没怎么留意,直到那车中之人缓缓叫了声她的名字:“林微微。”
侧身看去,见车中那人掀了帘子探出头来问:“有空吗?”
林微微讶然。
叫住她的那人便是在戚林城内碰过几次面的吴老医师。
听他说,他来京都已经有好几日,目前住在张良的安国候府上,今日出门全是为了替已有身孕的吴贞买些东西,过不几日便要返回戚林城了。
听到吴贞的喜事,林微微很是替她开心。想着当日在吴宅之中,吴家人对自己和苏洛河的照顾,林微微觉得自己很应该买些什么礼物,让吴老医师回去的时候将自己这份心意也捎带回去。
该买些什么好呢?
林微微寻思着,没有听清吴老医师说了什么,吴谦只好再一次重复道:“如果有空,我想跟你聊一聊。”
之前在吴宅时,吴谦鲜少同她说话,今日突然提出要和她聊一聊,林微微一时摸不透他究竟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就近寻了家茶楼,厢房中只两人静静坐着,吴谦呡着茶出了神,一时无话。
提议找她聊一聊的人,现下却这么安静,林微微本就跟他不大熟,两相坐着觉得很是尴尬。林微微想了想,率先开口道:“吴医师,你还记得我在吴宅的时候问过你一个问题吗?我问你认不认识我,当日你答我说不认识。现在想想,我还是认为这个问题你说了谎的。”
吴谦抬眉,抬手指想林微微的耳垂处:“我不认识你,这确是实话。只是,我认得这个。”
林微微摸了摸那副的珍珠耳钉,面露疑惑。
吴谦笑了笑:“我认得这是张良的东西。”
多年前,他将张良送到京都,自己却定居在戚林城。一年到头,张良总会抽出些时间来戚林城一趟,吴谦记得有一日,他看见了张良手中的这副耳环。
之所以对这耳环如此印象深刻,并不因为造型有多别致。实际上这对耳环形态极其简单朴素,吴谦会印象深刻的唯一原因,是在见得这耳环时蓦然想起了张良的母亲。
她在陈家做女侍时也曾经常带着模样相似一对耳环。
那日,张良坐在房中,侧身对着门,从红布包中倒出这副耳环时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吴谦咳了咳走入房中,低眉看了看桌上这对耳环,张良才慌忙收了起来。
从头到尾,他什么也没问,张良什么也没说,但吴谦从张良的神色表情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认识张良不多久,却曾与他的父亲熟识。
少年羞赧,慌慌张张藏匿心事的时候神情如此一致。
“张良,是最像陈世杰的孩子。”
没有起承,没有转合,吴谦就这么突然的进入了他想要跟林微微说的话题。
这些日子以来,人们每每提到张良,便会有太多的溢美之词令得林微微难以招架,她只能乖乖的沉默的不断的点头称是。
现在,吴谦提到张良,林微微以为他又该说和别人一样的话,登时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垂头丧气起来,却在这时听得吴谦说:“我今日要跟你说的,不是张良,而是他的父亲陈世杰。”
林微微奇怪,吴谦为什么要跟自己说陈世杰,却在这时想起方才吴谦所说的那句话:张良,是最像陈世杰的孩子。
心头念着吴谦的话,林微微开始好奇,张良很像陈世杰,那陈世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想起尘封多年的往事,吴谦神色怅然,惶惶然一笑:“陈世杰在我的眼中,不是个英雄。”
在吴谦的心目中,陈世杰从来都不是一个英雄。即使是恒朝建立的最大功臣,他在吴谦的心目中,依然不是英雄。
人人都道他攻城用兵谋略无双,也都称他是天生神将盖世无双,可是只有吴谦知道,陈世杰要做人人敬仰的英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他生在贫民之家,却爱上了都统的女儿。吴谦曾打趣他说:“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世杰却定定回答:“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前朝覆灭,恒朝建立。当陈世杰终于站到足够配得上她的位置,她却一病不起,从此瘫卧在床。
吴谦还记得有次去诊脉时,看到陈世杰柔柔抚着那瘫痪的女子的手说:“……我会照顾你,用尽一辈子的所有心力照顾你。”
……
吴谦盯着手中的茶杯,缓缓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些人,人人以为他痴情且长情,却并不懂得他的心其实无比狭窄,狭窄得仅仅只能容下一个人。”
这个道理,张良的母亲当年并不懂得。
她是在陈世杰的夫人瘫卧后才进了府中伺候的,因为做事细致且脾性极好,便被管家遣去照顾陈世杰的夫人,却犯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