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拉住他的右手,张良慌忙要躲,却被林微微捏到了痛处,眉头一紧,便被林微微掀开袖子来。
果然,是受了伤的。
张良抽回手来,掌心从林微微手中擦过,林微微手中带来的温暖瞬间消散。他默默将袖子覆上,望着自己的掌心发了呆。
他明明清楚,自己应该更坚定什么,死死抓住什么,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夜色一旦弥漫,他便会渴望闻到情谷欠的味道,吸吮刺鼻的血腥,听着别人的娇口今,却思念着令一个人的哭泣。
他思念着,瑟缩在墙角的被他覆住双眼的那人,咬着嘴唇的隐忍哭泣。
那来自记忆中的声音,每每在浓郁暗夜中想起,便足以令得他血脉喷张,令得他发狂一般蹂躏着身下之人,直到听见她们嘤嘤的哭泣。
陷在泥泞中的灵魂无法自拔,只好一遍一遍的复始着错误,又将那些错误扼杀。
他知道自己病了,病入膏肓。他定定望着自己的双手等待黎明的到来,而黎明的晨光却无法真正解救他。
林微微顺着张良的目光,呆呆朝他的掌心看了看,重又抬头望向他。
张良低沉着眼眉,辩不清是什么样的神色,张了张略有些苍白的嘴唇,问:“你后来,为什么又会答应嫁给我?”
林微微一怔,犹豫着答案,眼神闪烁起来。
她该说些什么?该说因为你很好?因为大家都说你很好?因为不想让你伤心?还是应该撒个谎,告诉他,因为我也爱上你呢?
林微微张张嘴,什么没说出来,张良缓缓笑着,笑容却是冰凉,将这夏日的热度骤然驱散驱散开来。
这是又一次失败的回应。
林微微很后悔当时没有咬牙说些什么令他高兴的话来。
她攥了个拳头使劲蹭自己的脸皮,心想这该是很厚的面皮怎么就蹦不出些令人高兴的善意谎言来。
林微微的懊恼扎了颜子轩的眼,颜子轩啧了一声,道:“我帮忙也可以,不过我的伤还没有好全,你最好能把苏洛河他们叫上。”
林微微的主意,是想让这一大帮子人活捉了刺客,然后顺藤摸瓜的把刺客的大本营给剿了。想着人多力量大,林微微便把苏洛河一行人给找来合计合计了。
中途,颜子轩差了林微微去拿吃食。林微微的强烈抗议遭到所有人的驳斥,她只好怏怏出去了。
等她脚步声出了院子,苏洛河将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放下来,口气一沉道:“有什么事,赶紧说。”
颜子轩刚刚的态度有些反常,在朱八刀初次表示自己今日不饿的状况之下,他依然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让林微微出门走上一趟,显然是要有意支开她。苏洛河听出了他的意思,轻轻一咳。朱八刀没有意识到什么,刚想拉着林微微说不用了我真的不饿,便被孟柯捏了肩头,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颜子轩抬头扫了他们三人一眼,说:“我就不信,戒严的京都,哪里来的只冲着那张良的刺客。”
苏洛河蹙眉想了想,朝孟柯点点头。
孟柯得了他的意思,低眉沉思起来。
次日,深夜。
三更更鼓悠悠传来。
苏洛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被林微微狠狠捶了一拳。
孟柯冷眼朝她,低声问:“为什么要带她来?”
苏洛河气急败坏小声道:“我倒是想甩掉,你想个办法?”
孟柯瞥了林微微一眼,也不顾苏洛河了,随着颜子轩翻入墙内。
墙外,只剩苏洛河与林微微两人。
苏洛河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用异常严肃的表情对林微微道:“不可以乱跑,不可以捣乱,还有,如果……不可以难过。”
林微微一直机械地点着头,听到最后一句“啊?”了一声,苏洛河却没有多做解释,将她后领一提,带着她翻过墙来。
在林微微不大肯定的指点道路中,一行人边避着府卫边寻着路,绕了许多弯终于找到了张良的屋子。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颜子轩陡然肃容,回头朝苏洛河和孟柯扫了一眼,朱八刀小声哼哼道:“什么声音,嘤嘤呀呀的?”
林微微抠抠耳朵,什么也没听见。果然练武之人的辨音力就是强一些?
朱八刀被砸了脑袋,孟柯没有手下留情,揉了揉拳头,一副深恐打草惊蛇的模样。
却在这时,突听得屋内有些细碎声音,颜子轩同孟柯一个对视,几乎同时足尖一踮,发力狂奔而去,朱八刀紧随其后,而苏洛河却猛地意识到什么,将林微微的嘴巴一捂,将她拦在了外头。
听见张良的房间中刀剑相撞铿锵作响,林微微急得直跳,明明没有武功,却火急火燎地想要帮去助阵,挣扎中却听见苏洛河俯在她耳边说:“原本以为只是虐杀,却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你,还是不要去吧。”
挑灯的房中,传来女子呜呜哭泣的声音。
林微微心头一颤,震惊地望向苏洛河。
……你们知道什么?……
……为什么方才进来之前,你会说,不要难过?……
苏洛河艰难地说:“孟柯去乱葬岗上翻查过了那些所谓的刺客尸首,……好吧,我存了私心将你带来,……可是,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苏洛河一咬牙,“我带你回去。”说着,便要带林微微走,却没想到林微微情急之下,一缩脖子朝苏洛河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狠狠咬了过去。
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