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盈一直没有说话,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穆辰,听他说。终于,他说完了,于是她说:“我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
她起身要走。
他没有挽留。
蔡菜的注意力一直在安盈身上,她注意到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微微有些颤抖,指甲也嵌进r_ou_里,压出一道道深红色的弯月痕。
她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失望,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
她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
跟袁毅扬了扬下巴算是交代,蔡菜准备送安盈回家,可还没有走出巷子,安盈的眼泪水就止不住了。女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说哭就哭,一点前戏都没有,从无声抽泣,到嚎啕大哭,她只用了4秒。看着周围投s,he而来的带着问号的眼神,蔡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别哭了。”她说。
好像没有什么用。
“你这样很难看。”她又说。
安盈继续敞亮地哭着。
蔡菜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想了想,又说:“既然刚才骄傲得像个女王,现在就不要卑微得像个小丑。”
她从大哭变回抽泣。
四周打望的目光渐渐散去,蔡菜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顿会是谁买单。”她小声嘀咕着。离开的时候桌子上还剩了好几盘牛杂和一些素菜,她觉得有点可惜。
“肯定是袁毅,穆辰的钱和卡都在我这里。”安盈一抽一抽的,边抽边说。
“你们该不是在演戏吧?为了逃单?”蔡菜突然脑洞大开。
“滚!”安盈破涕为笑。
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问蔡菜:“你觉得穆辰对我怎么样?”
“挺好的。”这是实话。至少在大家面前,穆辰是真把安盈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这样一个男人,有颜值,有教养,脾气不大,性格也好,为人风趣幽默,待友厚道坦诚,还做得一手好菜,实在是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恶感。
“那他为什么不肯跟我成家?”
“或者,你们对家的定义不一样?”
“什么是家?”
“四海为家。”
“滚!”
“开玩笑,开玩笑。”蔡菜打着哈哈,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想了想,又道,“或者,他还没有准备好?你再等等吧,反正还年轻,不急于这一时。”
蔡菜知道穆辰的问题在哪里,这恰好是他们这代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共同的问题:有青春,有热情,有理想,有干劲,但是没钱。而穆辰更是其中的典型:即不肯伸手要,自己又挣不到。这种与爱无关的问题最是头疼,连劝都没法劝。分手吧,我爱你;在一起吧,我没钱。
“那你支持我买房吗?”安盈又问。
蔡菜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即使买了房,你也不会和我成家。蔡菜心想。但她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只能婉转地表达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于是她说:“刚工作就买房,经济上确实会有压力,生活质量会下降……你也不想像我一样吃顿釜山都心疼吧?”
“不想。但我就算还了贷,剩下的钱也比你工资多啊。”
“……”蔡菜果然不善于安慰别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釜山吃不起就吃高丽轩,禾风吃不起就吃禾绿,这些都不是问题。”安盈说。
“这些恰好就是问题。抛开现象看本质,你们生活理念不一样,你要年轻吃苦,老来享福,穆辰跟你却是相反。”说到这里,蔡菜顿了顿,“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蔡菜确实反对安盈买房,抛开个人感情,经济问题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俩还没结婚。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与一辈子比起来,不算久。爱情这玩意儿,保质期并不长久,任何新鲜,也都是有时限的,更何况牵扯到钱,神鬼皆不能免俗,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
刚到家就接到袁毅的电话。
“菜菜,我是袁毅,安盈她……”
“不在我这儿。”
“我知道,她没事儿吧?”
“还好。”蔡菜觉得有些奇怪,“穆辰让你问的?他干嘛不直接打给安盈?”
“他喝多了。”
“……”
“之前好像看到安盈哭了?”他又问。
“是的。”
“……”
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想跟你说件事。”他说。
“请讲。”蔡菜好像听到袁毅在电话那头做深呼吸。
“我喜欢……”
“不好意思有电话进来。”
蔡菜的手机铃声是eason的内疚。有人说eason是神,他的每一首歌都能唤起一个人的一段回忆,蔡菜却不同,他所有的歌都只能唤起她同一个回忆,因为她只有一个可回忆的回忆,虽然她并不想回忆。
电话是萧雨打来的。
“明天早上9点,恒信的客户要来公司参观,你负责接待一下。”她在电话里的语气和现实中一样强势,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我待会儿会把客户资料给你送过去,今晚辛苦点。”
“啊?”
“晓晓的电话无人接听,如果你看到她,让她做好行政配合就行了。”
“哦……”
“刘双双负责产品演示,你负责讲解,有没有问题?”
“没……”
“那就这样,一会儿见。”
萧雨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真是个直接的姑n_ain_ai。蔡菜皱了皱眉头,还没有回过神,突然想起袁毅还在线上。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