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面很快端了上来,男子将酒壶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递到了覃柒面前,道,“冲你的胆量,我也要敬你一杯。不过此处凶险,确实不是你一个小女子该呆的地方,我劝你还是离开吧。”
男子将酒杯举起来,覃柒并未回应,而是拿起筷子,仔细吹了吹,学着凡人的样子,夹起一根面条,小心翼翼的送进口中。对刚学会用筷子的覃柒来说,夹一根已经是极限。
男子一直不气不恼,笑着将酒杯放到了桌上,问,“姑娘不愿意喝酒,那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覃柒用余光瞥见了男子的笑容,顿时觉得他没有那么讨厌了,她想,也许他真的只是太过热心肠吧。
覃柒扬了扬嘴角,笑道,“我姓古,叫奶奶。”
覃柒本就美艳,不笑时如冬日红梅,清冷逼人,笑起来,更是春风怡人,煞有千树万树梨花开之美姿。
男子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周围听见覃柒说话的人,全都哄堂大笑,有的甚至拍手叫好。但不知为何,男子脾性竟如此淡然,一个字的口舌之快也为逞,只是径自将杯中酒饮下,小声道,“在下是为姑娘好,还是早些离开,免得吃亏。”说罢双手抱拳离去。
男子如此谦恭有礼,让覃柒着实汗颜了一把,她本以为对方是个无赖,没想到是个君子。
......
覃柒走出活人墓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淡,她左右看了看,选择了右边的路离去。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但直觉告诉自己,留在活人墓无疑是最坏的决定,去哪都好,总比这里好。
月亮升起来时,风沙很大。世界看起来一片混沌,黄沙连着天地。
覃柒走在街心,路上没有行人,两边的灯笼早就被吹灭。她的眼睛几乎没有办法睁开,刺的生疼,耳边呼啸的风声,竟然与龙吟有些相似。覃柒叹了口气,苦笑道,“真该杀了文吉这个臭小子。”
她一直往前走,内心一个奇怪的声音告诉她,自己一定要找的人,似乎并不遥远,甚至有种就在身边的感觉。
她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一定要受这些苦,凭什么要受这些苦,可再抱怨也没有用了,事到如今,怎么可能有机会回头。
远处兵器交错的声音传来,虽然被风声遮盖,但还是没有错过覃柒的耳朵。她并不关心声音的来源,仍旧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争斗声越来越大,覃柒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朝向打斗的声音而去。
四个身影倏然出现在覃柒左手边的房顶上,轻盈的在半空中跳跃,手里的兵器被他们用的像绣花针一样轻松。
这场斗争是一对三,但多数的一方,完全没有优势,招架对手的攻击明显吃力。
覃柒懒得多管闲事,继续行进,偏偏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去路。一个浑身鲜血的男子倒地身亡,仰面闭目。
覃柒心里蓦然一怔,她以为这几个人只是普通的决斗,没想到会出人命。她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相助,救下处于弱势的两人。
覃柒犹豫了那么片刻,又一个人被踢下房顶,掉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后,不再动弹。
这时风沙停了,视野清晰了很多,覃柒朝上方看了一眼,忍不住皱眉,那个快要招架不住的男子,竟是在活人墓要请她喝酒的男子。她虽然还是对人类有些脸盲,但服饰发型还是可以分辨的一清二楚。
覃柒总觉得自己应该救他,相逢便是缘分,更何况这个人并不讨厌。
眼见对方的刀要劈在男子身上,覃柒忙弹指,隔空打开了已经来到男子眉心的武器。这把刀有些眼熟,玄青色的刀柄,玄青色的刀鞘。覃柒顺着刀柄看过去,一件玄青色的长袍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拿到的男子,便是活人墓一直背对着她的人。
拿刀男子俨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挡住那么快的刀,他失神了一瞬,请酒男子见状,忙飞身下来,拔腿便跑。
拿刀男子下来追赶,他从房顶飞下时,身影矫捷,万分动人,一道玄青衣,皎皎明月里。
覃柒已经出手,便断然不会半途而废,请酒男子没有顺利逃走的话,她便会继续相救。她挡在拿刀男子面前,四目相对时,覃柒震惊到了极致。
那种感觉,就像时光回到了五百年前,她记得这双眼睛,那眼睛微笑时,星辰日月也黯然失色。可是记忆中,这双眼睛明明是该是温暖平静的,想起来只会让人觉得感动。但现在,这双眸子里只剩下苍凉迷茫和萧索,似乎有说不尽的惆怅。
她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悲凉,内心有些抗拒,不希望这眼睛的主人,是五百年前的渔民。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可覃柒偏偏遇到,她确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寻找的恩人。正是因为确定,所以更加落寞。
覃柒震惊了片刻后,心情恢复平静,自己本来就是要寻他的,遇到了着实不奇怪。
拿刀男子夺路而走,覃柒猛然恢复意识,再次挡在拿刀男子面前。他皱眉望着覃柒,满不在乎道,“让开。”覃柒自然没有移动半分。
眼见男子快要逃开,拿刀男子粗鲁的推开覃柒,追了过去。
如此一来,覃柒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记得从天宫离去前,奇怪男子说,所谓的报恩,就是让自己的恩人觉得幸福快乐,他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他。
所以现在一个很纠结的问题摆在了她面前,是该让恩人杀了请酒男子,还是应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