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因为中尉内心里的不安,所以在昨晚就已经安排克罗蒂亚和千夜以及大部分研究人员先行撤出了,只留下少数几人来进行最后的实验。而在路上听到千夜无意间说出实验室有可能遭遇空袭的消息后,克罗蒂亚因为担心弟弟安全就悄悄折返回来了,最后为了保护威斯曼而被炸弹所伤。
威斯曼抬起头看着眼前狼狈的黑发小女孩,心里却是一种浓浓的哀伤和疲惫,如今的惨剧,他该去怨恨谁,敌军、石板、千夜、还是他自己,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别人,真正害死姐姐的人,是他自己啊。
当日空袭的部队和原因已经调查清楚了,就算国常路大觉故意遮掩消息不让两人看到,结果最后还是泄露了出去。原来几天前盟军无意间截获了一封德方的密文,而里面记载的就是千夜离奇诡异的出现以及令人震撼的智慧,为了确保战争的最后胜利避免节外生枝,盟军就临时将目标改为了千夜所在的城市——德累斯顿。
在那场空袭中死伤的人不至克罗蒂亚一个,留下的六人中一死三伤,数以百计的德累斯顿居民在此次事故中离开人世。鲜血,废墟,断肢,哭泣,这就是战争,这就是真实的战争,即使早已见惯死亡的中尉也陷入哀思之中。不畏惧死亡,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战争。
“对不起,中尉,是我害了大家。”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姑娘站在夕阳里低着头安静地对他说着。
眼尖的看到千夜手腕上的暗红,中尉一把抓过她的左臂拉开袖子,只见一道丑陋的疤痕狰狞地划过了大半条白嫩的手臂,翻转出来的模糊血肉纵使国常路这个军人见了也感到心惊。“胡闹,受伤了不知道去包扎一下吗,带着伤口乱跑你是不怕疼吗。”瞬间黑脸的中尉一边责骂着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姑娘,一边轻轻抱起千夜向医疗队飞奔而去。看这样子肯定是在追克罗蒂亚的时候摔伤的吧,而且说不定衣服下面还有别的伤口,笨蛋,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威斯曼。
在中尉怀里的千夜只是一脸温和的微笑,“没关系哦,这点小伤跟大家相比已经很轻了,大概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想起怀里人此刻被众人怨恨和指责的困境,国常路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不得不接受来自命运降临的苦难。
熟练又轻柔的包扎好千夜手臂上自己小腿上几个狰狞的伤口,国常路这才放下心来。在包扎时这个孩子没有哭闹一声,小傻瓜,不会疼吗?“不疼哦,就算疼的话哭也没有用吧,不仅无法减少一分痛楚,还会让中尉分心呢。”12岁的孩子似是知道中尉的疑问一脸认真的回答着。
跳下椅子走到高大的窗户前,外面金色的夕阳一如以往映照在落雪大地上,在天空中折射出美丽的光晕。千夜转过身来歪着脑袋,眨着一双可爱的猫眼向俊美的黑发军官说道,“呐,中尉,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呢,还有威斯曼的宽容和放纵,和你们一起渡过的这四个月,我啊,真的很开心,很满足呢。”看着千夜恢复往常的元气和调皮,国常路却觉得心里一阵惶恐,就像,这是最后的永别一样。大手抚上她的小脑袋,中尉安慰着自己不要多想。但是他似乎忘了,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呢……
“啊——死…死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模糊的夜幕下白雪飘落,落在黏稠的血液里融化消失。地上凌乱的黑色哥特裙格外眼熟染上鲜红的白册子被紧紧的抱在怀里,金色的兔子孤单地掉落在身旁,血泊里闭上双眼的小身影显得那么的宁静又安详……
1945年5月
德国柏林郊区
远处印着“天空帝国”的飞艇在一旁静静等候着,沥血般的残阳下一黑一绿两个身影相对而视。
那个曾经可爱又调皮的孩子最后还是离去了,在那个飘有白雪的夜晚,撞上了实验室里的隐藏间谍,为了保护那唯一一次成功的数据被杀害。小小的身体化为透明的光辉消散而去,嘛,这样也好,说不定是回到石板里面了呢,千夜,她…肯定没有死对吧。
“你要逃避吗,威斯曼?”
“中尉,…我已经无法再回到大地上了。”
“…她,没有怪过你。同样,你也没有理由责怪她。”
“啊,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中尉。”因为,将她从黑暗中带出来的,就是初始之王阿道夫·k·威斯曼呢。
“我们还会再见的,在大地上,三人一起。我相信她一定还快乐的活在某处。”因为,她忘记把小兔子带走了。
高空的寒风吹乱了青年及肩的银发,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广袤土地,压抑住满怀的悲伤和不舍,“永别了,中尉了。”还有,夜,对不起,我们再来一起捉弄中尉吧,这一次,我来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