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都火气冲天,而因为苏峻平从小到大丰富的战斗经验弥补了体格上的差距,一时之间竟打的不相上下,见什么砸什么,旁边都心怵怵的躲了开去。
最后避无可避的苏峻平被摁在跳高用的弹簧床上,还没缓过劲来就被人揍了一拳脸。
三班的见何洋眼睛都烧红了,连忙去伸手拉他:“算了算了!何洋,别那么大火气!”
结果被一下子甩开。王文杰一时脱不开身,急得嘴角冒泡:“我□□爸爸的!”
苏峻平本来就有点懵,被揍了一拳后口腔弥漫着又腥又甜的铁锈味儿,他舔了舔唇,好像逐渐加温的可燃物到了着火点一样,轰一下就炸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看老子不打死你!”
那真是下意识的,摸到什么就拿什么,他一摸索到沉甸甸的实心球就笑了,手臂一抡就往何洋脸上招呼。
何洋显然没想到还有比他不要命的,居然呆了一瞬,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高三体育生猛拍了下苏峻平的手腕,让那实心球滚到地上,听见一声沉重的,压着心尖的闷响。
苏峻平的笑这才收敛了下,慢慢的回过神来。
高三把这两人扯开,压着嗓子训道:“给兄弟们出口气我也体谅,可你们是怎么回事?要打出人命来啊!”
不等他们解释,又骂道:“年纪轻轻别这么冲动,多大点事儿,赶紧洗把脸回去了,现在都六点多,检查老师都要查岗了。”
苏峻平站起来拍了拍t恤上的灰尘,谁都不看,踹了两脚门径自先走出去了。
王文杰心中叹了口气说果然是位大爷,转头同高三几位诚诚恳恳道了谢,把器材室收拾妥当,锁上门才走。
路过体育馆的厕所时,看见水龙头旁站着个人影。
那正是苏峻平,刚洗过头,湿漉漉的头发在肩窝上留下两小块水渍。远远的原是看不分明,可他眼睛太亮,生生折射出一缕暮色四合时的金光。
王文杰愣了愣,脚踏出一步,踌躇半刻又收回脚,装作不看见,吹着口哨走了。
谁也不知道苏峻平在想什么,也没人敢去招惹他。
苏峻平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家里几辆大奔卡宴换着开。也许是这个缘故,很有些王子病的特点,说话冲,做事横,幸而他脾气去的快来的也快,为人爽快大方倒也有些朋友。不过这些终究是浅薄的,就像现在,没人敢上前去拍拍他的肩,拉他回教室。
苏峻平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每次打完一场架,他都有那么点儿难受,俗称“空虚寂寞冷”,当然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空虚寂寞冷”同学站在夕阳发了会儿呆,一看表,第一节自修已经过半,他今天实在是提不起回去的兴致,当机立断翻墙出去看看陈一霖。
他双手一攀,两脚一蹬,十分娴熟地翻过栅栏,打的去了人民医院。
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数了好久的电线杆子,这让他沉浸在忧郁而虚渺的世界中无法自拔,直到拎着一袋慰问品去了医院的大厅,密密麻麻的挂号窗口才把他拉回了现实。
苏峻平摸出手机:“文兄……你知道班长住哪间房吗?”
王文杰:“……你居然去了医院!医院!大哥你不要命啦!谢老板今天火气特大,已经打电话给你爸妈了,我估计再不回来就要报警了!你等着被警察叔叔抓到派出所去吧你!”
苏峻平好像被噎了一瞬,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来都来了。算了别管这么多,你先告诉我班长在哪儿,回头让班长替我求求情呗。”
王文杰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
苏峻平忍不住“喂”了一声,才听见手机那头一个虚弱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
苏峻平:“……”
天要亡我!
苏峻平去住院部打听了一圈,没有陈一霖的名字,又去了急诊中心,也没有,最后回到了兜了三圈的脑科门诊前,拆开水果篮剥开一根香蕉吃。
他的内心一边痛骂着水果店难吃的水果,一边哀嚎着他的救命稻草到底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