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未出师时,常听管教师父谈及家奴种种遭遇,因着身份所限,鲜有能活至不惑之年的,大多下场不是为护主而身死,便是年岁渐长不若往昔机敏,便被遣回了鬼殿,做了试毒的药引,不出两三年便被折磨致死。
念及此处,景修便露出个带着苦涩的笑来,想来他以后也逃不过这两种结局。可与其在那鬼殿y-in森可怖的暗室,被迫服下一种种药丸,他还是宁愿做一把最趁手的利刃,替陆琮挡掉所有危险,这样即使死了,或许主子偶尔还会想起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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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数个弯曲回廊,便到了被数人重重把守的密室。景初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真容,他从怀里掏出块令牌,在那值守的人面前一晃,便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密室之中,格外寒冷,石墙之上嵌着数个夜明珠,散着莹莹的柔光。屋子之中,摆着一方香案,景初伸手在那香炉上微微一按,便有面墙壁应声而动,露出个巴掌大的空隙来。
内里是一琉璃瓶,其中有一只通体赤红的小虫,正缓缓蠕动着。景初手腕一动,一块散发着奇香的香料便被投掷进了瓶中,那小虫忽而速度极快的伏在那香料之上,贪婪的啃噬开来。
景初料理好那小虫,又将密室中的摆设仔细恢复成原样,这才缓步走出回廊,向城中心而去。
尚未入二公子居所,便闻箫声清越,一人长身玉立,立在水中小亭之内,在他身旁,还有一人身着素衣,极是开怀的低声哼唱应和着那悠扬的曲调。
景初并未出声惊扰两人,待到箫声渐停,他才扬声道,“二公子好雅兴,同小世子这般和睦,当真令人艳羡。”
(十四)
男人眉目沉静,相貌极是英挺,他对着景初微微一笑,语气颇是熟稔,“近来都未曾见你来我这儿走动,又在替我小叔办些什么事?”
景初也不拘束,自个便坐在了小亭内的石头栏杆上,“都是些零碎小事,还劳烦二公子挂念。”他从怀里摸出封书信来,递到陆珩手中,接着说道,“这是师父令我送来的信,他近来被老城主盯得紧,轻易不会出来走动,若是有事相商,便与我说了便是。”
陆珩微微侧身,替那着了件素衣的青年拢了拢衣袍,便毫不避讳的拆开了书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句,却让他皱紧了眉头。他沉吟了半晌,开口道,“回去告诉小叔,一切都按原计划行事,勿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景初应了声是,便使上了轻功,几个腾跃之间便没了影踪。
自景初前来一直不发一言的青年,忽而牵住了陆珩的手。他眸色剔透,直直看向眼前的人,“过些日子我便要回京师了,你随我一同走好不好?”
“阿聿,别再胡闹了。”他揉了揉青年柔软的发顶,“如今这个时候,我是不会离开落雁城的。”
听到这般回答的人神情一黯,他低垂了眼睫,便不再理睬陆珩。
陆珩立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再有动作,不由被这孩子气的模样逗得有些失笑,“阿聿,还是同我进去吧,你这小身板可受不得寒。”
他也不等人回答,径直将人打横抱起,便往内殿而行,沿途遇见的侍从好似见惯了这般情节,仍如常做着自己的活计,并未有甚特殊的神色。
两人甫一入了内殿,陆珩便将人安置在软榻上,他俯下`身子,薄唇覆在顾聿的额头之上,打趣般的说道,“阿聿,你这小孩子脾气何时能改改?气性总是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