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来得生分,就换话题:;你昨天呆到几点?都熬成熊猫了。;
暮云说:;也怪你。折腾人半天,后来我反不觉得困,一坐坐了半宿。月光下看桃花,倒是分外好。;
之笛笑道:;我就羡慕你还有这闲情。刚看见花都掉光了。;
暮云;了一声,停了停又说:;扔了吧。;
之笛说:;那也不必,留着它并不占地方。;
暮云垂着眼帘喝咖啡,没说话。
之笛带点儿讨好的目光看着他,说:;今天回来,别忘了给我钥匙。;
暮云半睁着眼说:;你就是这么任性。平时也用不着它,一要就恨不能马上到手。我下午一准儿给你,这下就扯平了,放心了吧。;
之笛见他神气不大好,也就不理会他话里的骨头,陪笑等他慢慢喝完咖啡,一起出门。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笛和暮云虽然还跟往常一样频繁在一起吃饭玩乐,总看他比前更淡远些,做什么事打不起精神,似乎都是为了陪他,才勉强敷衍一下子。之笛看在眼里回数多了,也自己检讨出了什么错,细思醉酒那天晚上,虽然头脑不甚清醒,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虽是为钥匙问了两句,也不是因为疑心他,两个人这么久,暮云熟悉他为人,他也知道暮云不小气,究竟是为什么,他却难以猜测。
再见到暮云,就更留心细看,见他脸过分白,眼不够黑,两颊上虚浮着两团嫣红,面容带点儿病态的光艳,却是火气上炎的模样。因此就出了一头汗,忙问暮云:;你是不是生病了。;
那是个周末,天气已经炎热。他们正在暮云住的客厅里喝茶。平时从来都是之笛找他多,他来得少,这个倒没大改动。
暮云纳闷道:;你从哪里看出我生病了?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倒吓我一跳。;
之笛说:;我看你这些天都闷闷不乐的,不大有精神。;
暮云也不想和他说起这些原委,说多了反倒让他觉得自己心窄,就含糊两句应付过去。
之笛见他遮掩,越发觉得有隐情,跟着就牵三挂四想出一堆状况来,干脆说:;这样下去可不成。下午我陪你去医院。;
暮云懒洋洋说:;没什么可看的。不去。;
一定得去!;之笛有些急,;你可不能出点儿什么好歹!现在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暮云见他那样子,话又说得口不择言,禁不住一笑,脸色跟着就光亮许多:;我能有什么好歹。跟你一样,都不爱生病。你也别来这些假模假式,平时少烦我些,少气我几次,我也比现在好上十分。;
之笛许久没见他这样笑,看得有些呆,半晌才回神说话:;你这个样子,倒像个病美人。我可有日子没见你真心实意笑过了。;
暮云薄怒道:;那你倒说说看,我什么时候笑得虚情假意了。;
之笛忙笑着解释:;也不是这话。其实是觉得这一阵,你总有些虚弱,笑起来都没神采。今天你这么开心一会儿,我就觉得是过节了。;
暮云又笑:;你哪天不在我跟前贫几句,就没法活了是吧。;
之笛和暮云说笑一阵,见他心情大好,就拉他出去吃饭。中间暮云忽然说:;还真是,前一阵有些闷,看什么都不大入眼,现在再看,明显是不同。;
之笛说:;我就说吧!刚才偏不承认。;
暮云说:;可能都有低落的时候。过了也就过了。;
之笛想了想,问:;和工作没什么关系吧?;
暮云说:;那倒没有。其实也不是大事。;
之笛就有些疑惑:;那就怪了。无缘无故的,你好象很少会这样呢。;
不是很少,根本就是第一次,;暮云说,;可能什么事都有个开头吧。不过我可不希望再这样。闷得人都觉得没心思。;
之笛抱怨道:;你还说!本来当时都商量春天多去几个地方玩,你这么一来,几次想拉你出去,看样子又是懒得动,只好算了。;
暮云笑道:;这里春天本来就短,怪我?;
之笛见他这次笑,双目更觉灵动,才算彻底放了心。口里说:;你也别赖。好生琢磨着,怎么赔我半个春天吧。;
暮云失笑道:;你这话才叫赖皮。春天也是赔得出来的?顶多以后多和你出去活动活动,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想得通,人家是遛猫儿遛狗,我带着你,就当是遛人。;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之笛也给气得笑了,说:;你发了几天闷,说话倒变了个味儿,带点儿辣椒气了。这么三两句,连推带挡外带明敲暗打,什么便宜你都占尽,我还成了你的玩具!;
暮云又笑道:;就算有句把话不中听,那也是你传染的毛病。你放心,我永远学不全你的本事,你那说话两面光、隔山打牛见缝插针指桑骂槐的套路,我是看不懂也学不会。;
之笛见他越说越狠,只好干笑一声,埋头猛吃饭。
回到暮云那里,之笛就靠过去,又开始耍赖:;大猫快抱抱我。你好久都没抱过我了。真是可恶!;
暮云果然搂住他,一只手轻轻乱揉他的头和脸,口里说:;好宝贝儿,好乖乖,好儿子,我也累了,跟爹爹睡觉觉去。;
之笛又气又笑又痒,为了哄他高兴,也只好由着他胡说摩弄。两个人瞎扯嬉笑一会儿,最后真的都犯起困来,就去床上躺下,直睡到快傍晚才睁眼。
11
其实又过了些天,暮云才真正显得精神抖擞。脸上的倦色褪去,人看起来就更显得滋润些。夏天是绿叶繁密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