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沈谦回应道。
计划启程的时候沈谦就知道一定不会那么顺利的到达蜀中,果然,才出京城不过百里就遇袭,沈谦低调而出,能刺杀他的不过就是旧人罢了。杜立德还算好用,一路而来纵然有这么多的高手出招他也护着沈谦没伤分毫,当然,有些时候是沈谦护着他逃跑的,杜立德略微对沈谦改变了些许想法,能在刀剑口下处变不惊还能指挥他行动逃命的书生,他也不是很膈应嘛。
“大概还有十几天,已经进入四川的地界儿了。”杜立德压低了声音,头上的草帽遮住了他大半的脸。沈谦说他戾气太重,这里都是平头老百姓,莫要吓着别人才好。杜立德懒得敷衍,只好压低了帽檐。
童颜晃晃悠悠的转醒,扒着不太牢固的牛车,眼睛里满是欣喜,开口向赶牛的大叔问道:“大叔,这里有好多野果子啊,可以吃吗?”
大叔茫然的回头,童颜又放慢语速重复了几遍,大叔才笑眯眯的摇头,道:“小伙子,这路边的果子酸得掉牙耙,吃不得哟!”
童颜撅嘴,心情一落千丈,看着沈谦又看看树上的果子,很是不甘心。
杜立德轻笑了一声,悄然纵身,片刻间便摘了一兜的野果子回来,轻轻落在了牛车上,竟没有让前面的大叔发觉。
“吃完!”
童颜喜滋滋的点头,才放进一个青果子入口便被酸得眼泪一闷,小脸儿皱成了一朵菊花,瘪着嘴吐了出来。
杜立德抱胸挑眉,道:“不是说吃完吗?”
童颜摇头,全部把果子放在杜立德的粗大的手掌上,苦着脸带着点儿讨好道:“不了不了,你吃吧,这个不太合我的口味!”
沈谦胸腔轻微震动,拿起草帽盖住自己的脸,又轻轻躺了下去。
杜立德哂笑,道:“不是摘给你吃的么?别客气呀!”
童颜哪里不知道杜立德在整他呢!一路而来,不就是自己第一次脱口而出一句‘傻大个儿’么,便记恨至今,童颜在心里摇了摇手指,小气的男人,不可深交!
“杜哥您吃吧,您都飞上去摘了,多辛苦呀,您得尝尝啊!”童颜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帽子下,沈谦的嘴角轻轻一挑。
杜立德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果子,瞥了一眼居心叵测的某人,光明正大的捏起了果子扔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吐出了核儿。而后几颗便是如此,童颜见状又换了一颗,又吐了出来。
再看吃得脸色分毫未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杜立德。童颜被活生生的梗了一下,糙汉子果然是糙,连味觉都太糙啊!
童颜讪讪的抬手,道:“都吃了吧,看你吃得挺顺口的。”
沈谦笑意越来越大,耳边是童颜与杜立德的一来一往的唇舌之争,闭上眼睛,在悠闲的下午时光,趁着牛车摇摇摆摆的,想起了他与贺戚骆骆骆的初次会晤。
那还是银装素裹的一个清晨,高阳领着一位身形修长面庞清秀的少年来到了沈谦的书房。
“他就是你的伴读了,是宋将军的侄子,你得叫他哥哥!”高阳兴是很满意自己为儿子选的伴读,语气温和的介绍彼此。
“见过世子。”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低哑,微微拱手。
彼时还是一团孩气的沈谦,被裹在毛绒绒的锦服里的人儿小小的,青色的袍子让压低了几分稚气,起了身给母亲行礼,皱着秀气的眉毛打量了一番他这个伴读。
身形太壮不好,自己站在他的身边会显得更为弱小,沈谦有些不如意。两道深深的剑眉?不行,这样的人通常占有欲很强烈,容易起争执。刀刻般的面庞?这样的人太刚直。挺直的鼻梁?太不懂的转圜。抿着的薄薄的嘴唇?据说薄唇之人多薄情。冷冷的神色?少年老成,心事太重。鉴定完毕,沈谦通通不喜欢,那种傲然的眼光,还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展现出来。
“贺大哥,赐教!”声线还是属于孩童的,但语气却微微带些挑衅。
初次见面,沈谦冷漠的将贺戚骆骆骆阻挡在了自己的门外,此后二十余年,贺戚骆骆骆都没能走近。
沈谦悄悄的心中黯然,若是当时自己不那么武断,兴许他们的结局还不会那么惨淡。少年的贺戚骆骆骆第一次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带着忐忑与不安,自己轰然关闭的心门,是否让沉寂的他颇为心伤?是了,而后那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贺戚骆骆骆身上插了一把利刃,随着时间的流淌,不停的深入,直到贺戚骆骆骆放弃生命的那一刻,沈谦成了他心上唯一的一抹红色。
世间大多美好的事情都不长久,他能否用他不多的未来去跟时间换这个长久?他与贺戚骆骆骆,也不知是谁克了克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沈谦的眼角悄然的滑下了一滴眼泪,伸手压了压帽檐,他好想快点见到他。
第21章 中秋特供
牛蹄声哒哒的踏在宁静的乡村道路上,牛大叔大吼了一声:“婆娘,来客人啦!”
杜立德跳下牛车,童颜虚扶着沈谦下来,沈谦摆手不用。
“哪个来了哟?”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开门的是一位大娘,衣着朴素面容和蔼,看到沈谦他们吃惊了片刻,对着自家丈夫问:“这是哪里来的贵客?”
沈谦上前主动应答:“大娘,在下沈谦,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们要去成都府,路经此地马车被盗,还是牛大叔热心将我们送了一程,如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杜立德抽搐嘴角,谁敢盗他的马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