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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晚饭里有少计量的安眠药,这点程度还不至于会吵醒其他人,不过要是再大声点就不知道了。”
雷诺抓着木门的手紧了紧,随即强迫自己放松,只是松松地搭在门框上,转身盯着那个大汉:
“第一,我只有一把钥匙;第二,我为什么要救你?”
“既然能给囚犯下药,估计值班室的狱卒也被放倒了,你只需要帮我把挂在值班室的备用钥匙拿过来就好。既然都要越狱,我们也就是伙伴不是吗?”大汉站立来,脚上一阵丁零当啷响——和雷诺不同,他的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而粗壮的铁索还连在墙壁上。“我只能告诉你,他们非常不希望我出现在牢房以为的其他地方,因为那会让他们感到非常……恐惧。”
大汉瞬间压低的嗓音带着无限鬼魅,明明是男人低沉平稳的声线却叫人似要从中听出群鬼的笑声。一个身戴着镣铐的囚犯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到恐怖的气质?
雷诺握了握拳,掌心的钥匙已经被烫得温暖。他压下心头诡异地猜测,一时无法判断大汉会成为敌人还是同盟;脱离外面的形势又让他难以断定他是否需要一个同盟。
雷诺已经走出了石牢的牢门,整个石牢有底下两层,而他正在-2层。值班室果然只有睡死的狱卒,而他轻易就拿到了一大串钥匙。值班室的照亮远比石牢要好,映出房门的灯火照亮了地上的血迹。雷诺起先是好奇,等蹲下身查看后便脸色凝重起来。
那是和人类的血液不同的,非常艳丽的液体,并且有着和铁锈味不同的来自海洋的腥咸味。
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闻到过这样的鲜血。
等到他循着血迹重新走到自己的牢门口,雷诺的脸色变得苍白,只是背对着烛光而显得晦涩不明。
雷诺将头抵在木栅栏上,总觉得脑子中似乎要冒出什么似的在隐隐作痛。
他可能……没有办法如约地到达营救者指示的地点了。
“告诉我,”雷诺的声音变得喑哑起来,“我放你出去,作为交换条件,你能为我做到什么。”
“自身难保的臭小子还这么狂妄,”虽然这么说,大汉却反而粗犷地笑了起来,“送你皇宫大乱又何妨!”
大汉需要去救自己的兄弟,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兄弟被关押在别处的牢房,而这地牢押的都是国家最重的密级囚犯。雷诺和大汉分道扬镳,转而向着血迹寻去。
血迹终止于华丽宫殿的一间偏室。这里是贵宾区,雷诺还算熟悉。不过这间偏室雷诺却并没有到过,面前的漆黑铁门看上去沉重无比,壁灯凄惨碧绿的光透射在雷诺的脸上,照得他如同午夜抵达城堡的吸血鬼。
“……你疯了吗,要是被国王知道……”
“这么多珠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国王也疯了……要是曼提尼……”
“那群曼提尼使者到现在还不知道呢,还在求国王帮忙,我们国王可是在尽心帮忙啊,而我们呢,也是在尽心效忠而已。”
“……”
“难道你们就不动心吗?”
就在雷诺举着手想要敲门的时候,门内响起窸窣之声,接着是弹簧打开的声音,沉重的铁门恩啊向内打开,姿势闪躲的侍从从门内闪出,刚想探头探脑就和雷诺撞了满怀——
“啪嗒啪嗒——”
密集的珠子落地的声音,被侍从小心兜在衣服里的珠子洒落。在碧绿的门外壁灯和昏黄的室内灯光下,蹦跶出诡谲和温暖两种色彩。
水晶吊灯、绸缎帘子波斯地毯,只是谁知道这样的华室会变成刑法场。
贝鲁西只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粗麻绳捆住他的手腕将他高高吊起。腹部的伤口中不断滚落下鲜血,“啪嗒啪嗒”,那些鲜血顺流而下,坠落在大理石的地面,有的成为一滩鲜血中的一部分,而有的则坠落成坚固的红色宝珠,并被贪婪的浸染血色的手撷取。一边的小型檀木盒已经装满了好几盒,而为了阻止伤口愈合导致血流不畅,一边的士兵时不时重新抽动贝鲁西腹部的匕首,让新鲜血液毫无阻碍地流下来。
雷诺感到自己呼吸困难,浑身冰冷。脑中开始出现并未保存在回忆中却又感到无比熟悉的画面——
「很珍贵的眼泪,要很珍惜地流」金色头发的小男孩流下的眼泪会变成透明的璀璨的宝珠;人鱼破碎低哑的歌声,以及在进入外沿分部着蓝色小细鳞的紧密的甬道时,随着□涌出的一点血迹的不可捉摸的海洋味被暴雨冲刷,和潮水混淆。
梦,抑或真实。
雷诺感到脑部神经隐隐作痛,而视野中脸色苍白的贝鲁西无法发声的微微颤动的唇犹如脱水的鱼般绝望无助。一边的侍从拔刀相向,雷诺一个侧身,不退而急上,一拳砸懵对方,并迅疾地将夺下的匕首扎入袭击背部的第二个侍从。不用回头便拔出匕首,不顾鲜血pēn_shè,而急速将匕首挡在士兵砍刀的方向。几乎是适时地往外一挑并闪身一侧,士兵的剑刺中了偷袭的侍从。等他拔出剑想要攻击的时候,却只能徒劳地跪倒在地上。雷诺沾着血的脸出现在他的高大的、此刻矮了一截的身后——这个时常警示自己要怀有人道主义、行事崇尚优雅美学的王子一旦决定解决对手便绝不手软,谁也不会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将刀刃插/入ròu_tǐ,而在此之前他只切过水果。
雷诺将士兵背上的匕首拔下来,甚至也不去确认对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