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和理智似乎早已随之而去,只留下麻木和迟钝。
依稀感到,自己似乎躺了好多年,等待着太阳东升西落,等待着每天苦难的结束,等待着那个人有一天会前来与他相见。
可是他隐隐约约地有种预感,等来的不是他想要的结局,而是令人万念俱灰的一幕。
他慢慢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一方斗室却是比曾经住过的那间要大上许多,但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居所。
不管这里是何地,都不是久待之地。
他双手撑在床上,想奋力坐起,但胸口剧痛,仿佛火烧一般,左腿也被牵动得疼痛难当,只能重重落回床上。
身体的疼痛如此清晰,令他方才的迷茫顿时散尽,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回想起昏迷以前发生的事。
此时不死,自然是因为,他被人救了回来。
因羞耻而自尽,的确是一件蠢事,若是要他再从崖上跳下去一次,只怕他未必再有这种勇气。
活着是件难事,可是有尊严地死去,却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做出的选择。
「你肋骨断了,若是乱动,怕是会移位。」商弈庭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方才在外面煎药,他自然听得到岑渊妄图下床的声音。
没想到他竟不顾性命,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离开。商弈庭进来便想训斥他几句,但看到他脸色煞白地看着自己,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便知他十分紧张,甚至对自己怀有一种惧意。
以前的岑渊多次违抗他的命令,从来没有害怕过他,如今的恐惧,自然是因为担心他将他身患隐疾的事宣扬出去,甚至以此要胁,强迫他做些不愿的事。
商弈庭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岑渊怕他,他又何尝不怕岑渊?怕他伤心欲绝,怕他了无生趣,怕他从此拂袖而去,再也不想见。
以前从来不知惧怕为何物,现在却觉,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他的心,像是多了一处软肋,不能被人碰触。
商弈庭将桌上放得半凉了的一个茶盏端起,茶盏在水上轻轻拨了拨,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既然醒了,就把这碗麦汤喝了吧。」
「不……不必。」他嗓音干涩,目光在看到商弈庭时,便不能移动了。
在悬崖上碰到商弈庭时,他表面上镇定,其实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仿佛千言万语在心头,但当时却是无法言说。然而男儿一生意气都已折辱殆尽,他实是无颜活在世上,只能匆匆跃下悬崖。
没想到再次醒来,竟会又遇着他。
和商弈庭离得这么近,他几乎闻得道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商弈庭又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了么?
「先喝些参汤提提神,药汁等吃过了饭再喝。」商弈庭十分自然地舀了一勺,便要来喂他。
岑渊摇了摇头,目光里明确是拒绝的意思。
商弈庭只得说道:「参汤里有化功散的解药,你先喝了再说吧。」
岑渊疑惑地看他一眼,看到他又要喂自己,于是说道:「我的手没有受伤,可以自己喝的。」
商弈庭不由十分失望,只得将茶盏递给他,看到他端着茶盏靠近嘴唇,却是一仰脖子饮下了,连其中的味道也没分辨。
商弈庭露出了几分笑意:「如此我就放心了。」
岑渊饮下时便觉花香刺鼻,却仍然闭气饮了下去,放下茶盏时,回想方才所闻到的花香原来并不是商弈庭身上所有,而是参汤的味道,便知是误会了他。
解药竟带着如此馥郁的花香,委实奇怪。
正在踌躇时,正好听到商弈庭说的这一句,心下不由一沉。
商弈庭会这么容易就给他化功散的解药?只怕是商弈庭暂时需要他的武功,却又担心他不能控制,所以另外在参汤中下了别的毒药。
只怕这毒药就是传说中商氏家传的丹方,摧心蚀骨丸,一旦服食后,必须每个月吃一次解药,否则日日承受摧心裂肺之苦,生不如死。
三年前,浩然山庄打算用摧心蚀骨丸养一批死士,他劝阻无用,便设法将丹药「不慎」染了硫磺,不能再用。商弈庭当时十分震怒,狠狠将他责罚了一顿。
他犯上的事做了无数,也怪不得商弈庭那么恨他。
「庄主想要属下去做什么?」
商弈庭怔了一下:「什么?」
岑渊苦笑了一声:「若是属下料得不错,参汤里是有摧心蚀骨丸吧?」
商弈庭气得几乎把碗都摔在地上:「你吃过摧心蚀骨丸?你记得摧心蚀骨丸是这个味道的?是不是我的一番好意你都要当成驴肝肺?所以我说喜欢你,你也不愿相信?」
岑渊听着他的一字一句,除了啼笑皆非之外,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他当然希望商弈庭是真的,可是变化如此之大,却让他如何相信?
前一天才恨不得他去死,在地牢里强迫于他,第二天就能万种柔情,这怎么可能?
他曾经照过镜子,并没有半分变化,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在房事上的反抗,不再顺从于商弈庭。
如果商弈庭会对他有兴趣,倒是有些可能,但他却自知自己没有这种魅力,能让商弈庭一次又一次地说喜欢。
「庄主不要开玩笑了。」他慢慢地道,「岑渊既无姿容,又无身段,如今还不能人道,又怎能令庄主动心?唯有这一身武功还能看得过眼,若是庄主有什么需要的话,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商弈庭气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我有什么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