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可想着之后的事,就算变成了药人,自己也还是会为他心痛吧……戚少商眼中终于一片朦胧——
很幸运的,混元一气神功似乎起了作用,戚少商学着李龄那般装模作样骗过了众人,总算暂时度过了危机,还被安置在鱼池子深处的一个牢房,靠在李龄附近。而且这牢房距离得远,鬼哭狼吼的药人也不多,环境还算干净,看来这高手的待遇确实与众不同。“中了魔”的戚少商边舞着“剑”,边盘算着如何才能从着了魔药的李龄口中问出逆水寒剑的秘密,一边却在想着顾惜朝。
他看来瘦了,颧骨微突,双眼深陷,这素来浅眠的人在此处怕是连安心睡个觉都不能;但唇角的肉肉却鼓囊了起来,皮肤虽然不见天日的苍白,却仍旧光滑细致,甚至比之在外面风尘仆仆时更多了几分滋润,乍看犹如黑暗中的发光体一般……你是小太阳吗?不知是谁故意把他喂得好好的,干什么?想蓄肥了吃掉吗?!混帐!好大的狗胆子!
乱了乱了!戚少商甩甩头,一碰到顾惜朝的事情他的脑袋就如同浆糊,乱七八糟、不着边际。他现在最应该想的是如何联合顾惜朝找出傅宗书的秘密好解救国家于危难之际人民于水火之中!!
有时候真是一想曹操,曹操就到;抑或是,心有灵犀?!
瞥到顾惜朝出现在牢门的衣角时,戚少商只想高声欢呼。顾惜朝却冷冷地靠在门口,瞪着他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旗亭酒肆吗?”戚少商眼皮一跳,挑起时却瞄到那人脸上浮起一朵可疑的红晕,差点像被踩到尾巴的大猫一样窜了起来!
顾惜朝!你在问什么?!
“记得。”戚少商答。
记得,当然记得!怎能忘记?!那一夜的“好事”要是忘得掉,自己就不会一碰上他就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了!为什么所有人试探他都会用旗亭酒肆?!可他顾惜朝不该也用!那一夜的记忆被忽然撩拨起来,戚少商只有一种狠狠地做“某些事情”的冲动,让这人彻彻底底地知道他是不是会忘了!!
就在这将乱未乱的时候,一点被压抑的呼吸声传入了戚少商耳中。他头脑一个激灵,手指本能地收缩握紧!凝神听去,那个魔功深厚的吐纳清晰地响在了耳边!原来,原来连龙涉虚也在怀疑他是否真的入了魔!!戚少商顿时警惕起来,不敢再向顾惜朝露出一丝半毫的神色。
顾惜朝却没有发觉偷窥者在附近,有些急切地追问:“还记得我吗?”他走前一步,摊手,似乎想让戚少商看清楚一点。戚少商满脸呆相,痴痴地摇了摇头,看到顾惜朝眼神一黯,心头就像被刀剐了一道。不得已为之,他唯有自我安慰,至少“不记得顾惜朝”这几个字不是亲自说出口。
牢房内一阵静默,戚少商感到顾惜朝盯着他的眼神像刀锋,是要挖开他的肚子,掏出心来看清楚。
……
半晌,顾惜朝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一旁,幽幽说道:“在旗亭酒肆的时候,我非常想和你做好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他转头,眼中露出寂寞的神色,望着戚少商的神情真挚而诚恳,“而你,是唯一一个我真正想结交的好朋友,只有你不把我当疯子……我为我们想了很多很多的结局,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声音逐渐低沉。
他娓娓动人的说着他们的经历,既动之以情,又语带双关。他费尽心思要唤醒戚少商的记忆,而戚少商只能继续没心没肺地舞着手中的竹竿子。
顾惜朝这样骄傲的人,现在却像在乞求,乞求他熟悉的一个眼神。戚少商比谁都不忍看到他受委屈,更何况让他受屈的是戚少商自己?手中挥舞的竹竿子无法控制,霍霍地带上了劲风!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惜朝一声厉喝,喝声中带着颤抖,在空旷的牢房中回响。
戚少商猛地咬紧牙关,龙涉虚的脚步声已到了转角处!
顾惜朝踏前一步,缓缓举起右掌,戚少商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他要杀我!!。
九月初八
戚少商站着打了个盹,醒过来时感到外面似乎到了白天。鱼池子虽然幽深,但亦并非全无阳光,牢房内外的天顶上都有通风采光的小孔,不过绝对不容人的身体进出就是了。
昨晚被龙涉虚救了一命,让戚少商更加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李龄问个清楚。幸好,牢头们对药人毫无防备之心,连门锁也稀松的耷拉着。
鱼池子像个迷宫,戚少商转了半天竟然绕到了中庭,一帮武功高强的宗师级人马在表演炸石。戚少商看得无趣正想拐弯,却传来了一阵分外熟悉的脚步声。
顾惜朝站在转角的尽头,背着光,一双邃黑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他,“大当家的,我带了些酒菜来,跟我来吧。”他柔声说完,转身便行,却把戚少商弄得希里糊涂。
经过昨晚,顾惜朝似乎已经确信自己成了药人,所以才想下手给他个痛快了断。可现在忽然又态度大变,还口口声声叫起了“大当家的”,难道看穿了他是装的?这样感情好,还省去了给他详细交代……
戚少商正思索间,顾惜朝见身后的人毫无反应,便回过头来严厉地喝了一声:“跟我来!”
啊?!看着那转过去的侧面藏不住的哀伤,戚少商这才醒悟:原来他还是把他当药人了。可,特意拿酒菜给一个药人吃,他这是什么心态啊?
前面的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