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麟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正牢牢盯在君少优的身上。眸光清亮,眸中全是希翼,甚至还隐隐点了几丝哀求。
君少优看着这样优柔而不确定的庄麟,沉默半日,开口说道:“你若不负我,我定当不负你。”
庄麟深深看了君少优一眼,开口说道:“好。你要记着你说过的话,你我两不负,你就不能离开我。君子一言。”
君少优好笑的摇了摇头,拉着庄麟一路穿花渡柳到了跃龙池前。两人信步进了池边的凉亭,倚着朱红栏杆而坐。耳边听着徐徐晚风拍打着湖面,莲叶摇摆的声音,天上一轮满月照着池面,波光粼粼,远处太极殿的方向隐隐传来丝竹钟磬之声。越是热闹,越衬得这里静谧怡人。
君少优双臂交叠搭在栏杆上,看着天上一轮满月,水中一轮满月,上下争辉,犹如置身于水晶宫中。微风一过,迎面吹来莲花莲叶的清新香味,当真叫人神清气爽。
庄麟摆手向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那小太监立刻转身而去。半日后,身后跟着两个拎着食盒的粗使宫俾悠然回转。几人向庄麟、君少优躬身见礼后,将食盒内的果馔点心一一拿出摆放在石桌上,方才悄然退下。
庄麟伸手将一只碧玉碗盛着的酸梅汤递给君少优,开口笑道:“我见你吃酒吃菜都觉得冷腻,遂叫人端了两碗酸梅汤来,你尝尝看?”
君少优接过玉碗饮了一口,果觉得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不免展颜笑道:“是不错,比喝酒强些。”
庄麟又指着桌上几盘点心和时令水果笑道:“我想你刚在饮宴上那形容,可能不爱吃什么大鱼大肉之类,直接吩咐人去御膳房取了些清淡的水果和点心。咱们一边赏月一边吃,也不会饿。”
君少优伸手拿了一蒸栗粉糕轻轻咬了一口,皱眉说道:“还是甜,不爱吃。”
说完,将剩下的大半块糕全都掰碎了扔进池子里,引来锦鲤竞相争抢。庄麟赶忙蒸栗粉糕端到一边儿,伸手抓了把葡萄干递给君少优,道:“桂花糕本来就是甜的,你再尝尝这个,兴许好些。”
君少优点了点头,随口扔了一个进嘴里说还行,却也并不吃剩下的,仍旧扔回盘子里。反而指着那盘葡萄说道:“比起葡萄干,我跟想吃时令葡萄,给我拿些去。”
庄麟应了一声,忙不迭的扔下葡萄干去拿葡萄过来。君少优只携了一串放在手中。庄麟则端着一盘葡萄坐在君少优身前,开口笑道:“听说你那大哥前儿回京了。估计过来杨黛眉还得寻你说你大哥的亲事。”
君少优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估计没戏。前儿在国子监里少冲跟我说,他母亲也想给他大哥说袁家小娘子,听说已在安乐长公主殿下跟前儿漏了风声。若是殿下有意,不日将入宫求旨,请求赐婚。我想着护国公府都怀了他家一门亲事,总不好再坏一遭。平白让人觉得咱家就跟他们家过不去似的。”
庄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随你的意就是。总不好为了旁人家的糟心事儿,勉强你自己。”
君少优应了一声。因是在宫中饮宴,纵使四周无人,但难保隔墙无耳。所以君少优跟庄麟两个也没说什么正经话,不过杂七杂八闲扯一回,只当打发时间而已。
正说笑着,陡然听见后头一阵衣袂朔朔声响,步摇轻撞,环佩叮当。两人回身望去,恰是盛装的平阳公主。庄麟微微皱眉,直接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过觉得宴席上燥热喧嚣,因此出来走动走动罢了,没成想竟遇见大皇兄和大皇嫂。”
言毕,微微欠身行礼,十足的温良做派。
庄麟冷笑道:“既如此,还请妹妹往他处走动走动。我跟少优好容易找个清静无人的去处,正想安安心心歇一会儿,就不与妹妹寒暄了。”
说罢,也不理人。径自回身向君少优道:“今年西域上贡的葡萄虽然甜,但吃多了也恐怕胃酸。我看桌上还有些冰皮豆沙馅的饼饵,你也尝尝。”
君少优见庄麟话未说完,饼饵已递到跟前,只得应了一声,伸手拿了一块巴掌大的饼饵掰开,一半给庄麟,一半自己吃。庄麟低身弯腰,就着君少优的手吃了一口嘿嘿笑道:“挺甜的,但是不腻人。你一定喜欢。”
君少优白了庄麟一眼,刚要讥讽两句,却见平阳仍旧言笑晏晏站在跟前,半点儿没有尴尬的模样。不觉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今夜月色正好。听说襄王今岁上贡了几株昙花,想来也该是这时节开放。公主何不轻移玉趾往前头瞧瞧,兴许能看见盛开的昙花也未可知。”
平阳公主恍若未闻,只开口笑道:“大皇兄与大皇嫂的感情真好。倘或平阳嫁人之后,与夫君相处之情景能有皇兄跟皇嫂的一半儿,平阳便心满意足了。”
君少优将手中饼饵扔回盘子里,双手相搓弄掉黏在指尖的碎屑,意味深长的笑道:“在下以为,不论是夫妻之间还是亲友之间,想要情真意切,光是临渊羡鱼并无甚用处。还得努力经营小心维系才是。以力所能及之势助人于窘境之中,以平和真挚之心换取旁人的信任。唯有自尊自重自怜自爱者,旁人方才能爱之。唯有自身安稳信重,立场鲜明,旁人方才能信之。倘或只想着左右逢源,见缝插针,别人回报的也只能是逢场作戏。公主向来冰雪聪明,且兼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想来揣摩人心一类事情更能做的得心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