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清看着他五指关节都溢出了血迹,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容隐这么久以来所在追寻的是什么,他已经差不多了然了。
他的双亲十多年来下落不明,歃血盟与归一门究竟意欲何为,修真界内实力最强的天罡道掌门似乎与他为敌,师父因他之事失踪,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是如何的自责,同门十年的师兄又怎会不知?
每一次都在快要找寻出真相之际,事情就会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仅有中的仅有线索——容家,也断了。
这一下,他们是真的无迹可寻了。
天罡道,归一门,容家,歃血盟……
陈子清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他抬脚走上前,缓缓将其血r_ou_模糊的拳头拉下,看着那血迹斑驳的手背,他暂且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叹道:“你为何要这般伤着自己,办法总是有的。”
听到他的声音,容隐双肩一颤,那受了伤的手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紧紧的回握着对方,攥得指尖都泛了白,惹得被握住的手主人眉头忍不住吃痛的凝在一起。
可是此时的容隐心态完全崩溃了,他只有这般做,紧紧的抓住自己想要抓住的人才能够让自己心安。
在心底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他还有师兄,纵使身边至亲都突然间消失了,这个人还是在自己的身边的,不会消失的。
永远不会的。
“师兄这一生,都莫要离开我。”
陈子清任由着他抓着自己,尽管那血迹顺着流到了两人手心交叠的中间,也不曾在意,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待着对方自己调整好。
容隐没有得到答案,垂着脑袋盯了许久的地面,思绪也不知道飘去了多远,很久很久才感觉到脖子的酸涩,微微动了动,却是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般,很是不协调。
“好些了吗?”陈子清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才出声询问。
在陈子清的认知里,觉得人若是遇到了什么波折,便自己静一静调整一下,然后再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继续前行即可。
他不曾需要人安慰,也不曾遇到需要安慰的人,就连十二年前将脏乱不堪的容隐带回山中,后续接手,也未对其有过什么安抚的言语。
那时虽说是容隐虽小却意外的早熟,可就算不是如此,他也是不可能会做出什么来的,从不曾感受过人情冷暖便会生出了凉薄的性子,并成了习惯不觉得有何不妥。
只是这么多年来,容隐对其可谓是无微不至,从六岁入了长清山,就从未让陈子清c,ao劳过,更甚是大大小小的杂事都全部揽下。
一做便是十年,却从不曾想过邀功如何。
若非是两年后这一次的重逢,怕是这辈子走到了头,陈子清也不会发现这人竟然在这些年里为自己做了那般多。
容隐给人的感觉,仿佛这些便是他十年里在长清山的唯一意义。
故陈子清的性子就是再习惯了凉薄,十年的情谊,十年的被其小心翼翼的奉为珍宝,也是会像冰山一角悄然融化了的。
在如此情形之下,他是想要去关心、去安慰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因此他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去关心这个与他同吃同住十年的师弟。
但是他终究还是凉薄的性子多一些,没有体会过这种情形下的滋味,故只能感同无法身受。
尽管陈子清的身世并好不到哪里去,自打记事便是长清山的一切,除了修行还是修行,可从来不曾有去找家人的打算。
甚至连想一想,都未有过。
“师兄这一生都不要离开我,可好?”容隐重申道。
心底迫切的想要得到保证,似乎只需要对方应一声,这个承诺便会成为现实。
这些于陈子清来说,不过是从嗓子里蹦出的字,便应了。
不过虽不觉得是何多重要的允诺,但对方是容隐,他的心里似乎就自动划分为了要去兑现的那一列。
第68章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太过沉重了, 让他的心底有一处角落已经变得y-in沉无比,平日里可以忽略, 但容家离奇消失一事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那处y-in暗角落实在招架不住, 全部崩盘。
容隐的情绪缓缓的转好, 嘴边勾起一抹自嘲。
当初歇斯底里驱赶向星彤与陈子清的容和安, 可不就是与他像极了, 只是对方的承受力没有他这般极端罢了。
“有什么你可以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
陈子清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情不自禁的也跟着闷得慌,从始至终他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
“有什么话, 你可以跟师兄说。”
只是容隐从来不是会撒娇的小孩。
六岁时双亲突然离开,将自己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 是。
十六岁离开快要习以为常的长清山,可能再也见不到一心想要守着的人时,是。
回到容家面对陌生的人, 唯有记忆告诉自己,这家人与他是血亲时, 也是。
眼下,更应如是。
“师兄,我可能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容隐收拾好自己的面部情绪, 手早已松开了,眼中难掩心疼懊恼自己的失态。
他所说的决定,应当就是陈子清之前突然想到的。
亲眼目睹了其痛苦万分的模样, 陈子清已经了然:“师兄不会再拦着你。”
比起他身上的伤势,比起可能会遇到生命威胁的险境,在寻找多年来压在心底想要追寻的真相面前,通通都是不值一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