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鼻尖。
厉禹没再像上次那样无法反应,只是中断了刚起头的故事,静静地看着他。
每当小九的模样映在眼里,好像所有最平凡的孩子,他没注意到自己只想压下疑惑,把小九当作正常的小孩看待……他要平稳地把这孩子带大。
「你会想去别的地方走走吗?」
「唔,哎?」
等他会意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小九眨动了几下眼睛,厉禹自己愣掉片刻后、垂眼注视着他。
不论是什么……都没什么。他心想。
「喔,就是旅行、出去玩。」
颊上因发烧而起的两片红潮、让小脸看上去特别粉嫩。小九听懂了他的话,突然笑开,放下被子,高高兴兴地点头。
「要、要去。」
「喔,那先把身体养好。再规划。」
厉禹转了回去,又重新看向手里的童书。感觉到一双小手轻轻地抱住他,小九的脸靠上他的后背。
「嗯!」
滚烫的热度配上真心雀跃的语调。普通吗?厉禹不知道。既然小九想去,那就挑个地方去吧。
☆、第三十三根火柴
1.
老七死了。
就在离开厉禹家后的第五日,他死在明目张胆的枪口下。被剁下了十指、同一封挑衅的信件,装在纸盒中,用挂号信的方式一同寄至了李逸兼差上班的办公室。
信里挑明了日期与地点,时间就在一周之后的二月二十五号。对方甚至嚣张地在信末落款,挑明了便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个混账王八蛋!」
李逸在电话中爆了粗口,阴天的午后,乍听消息时厉禹正和小九在客厅里翻着旅游杂志。
厉禹豁然起身,膝上的杂志「啪」一下地落地,小九睁大眼看着他,可他注视着沙发对面的空白墙壁,手握成拳、几乎捏碎了放在耳边的手机,脸上却绷紧得一点表情都没有。
「你、还好吗?」
小九轻扯住了他的袖口,可厉禹闭了闭眼,低声回了一句连小九也不会信的话。
「没事。」
电话那头的李逸气到声调都在颤抖。厉禹松开拳头,纵然凝重,却依然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差距性的不对劲。果真李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愤怒,接着硬生生地在口吻里钻出一丝笑意。
「秃鹰,你猜这个代号是谁?」
那分明只是怒到极致的歇斯底里。厉禹低下头,小九好像也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捉紧了厉禹的手指,用微弱的力道传递略嫌冰凉的温度。
「谁?」
「是老六。」
李逸冷冷地吐出话,而脑海里瞬间便浮现出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失踪已久的小六,厉禹明白了。
耳边传来一声毫无笑意轻笑,他亦不自觉咬紧牙。回握住小九的那只小手,身边的落地玻璃外隐约传来滚滚的雷声,天际处忽亮电光,似乎翻滚着某种惊涛骇浪前的风波。
却唯有沉默,厉禹仍注视着小九。那头的李逸终于冷静了些,压抑住第一时间的暴怒,用冻结似的声音和他报备。
「我把信里的内容、还有刚才简单调查的结果寄给你。」
「好。」
通话切断,厉禹放下手机。眼前的小九流露出手足无措的神色,可他摇摇头,抽开手、转身便踏进书房。
2.
小九默默地帮厉禹倒了水,同时把趴在窗户边的阿橘抱进来。拿了水壶进入房间,厉禹已经坐在书桌前,手指敲着键盘,眉头紧皱。
放好水瓶,小九搂着阿橘习惯性地钻到书桌底下。他这几天感冒好了不少,从发烧到咳嗽,现在只剩下流鼻水的症状。抽了抽鼻子,他把阿橘放到厉禹脚边,阿橘却嫌弃似地跳开、差点撞上桌底下的机器。
小九赶紧捉住牠,将猫困在自己怀里。阿橘一到他手上便又安份下来,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肩膀,舒服地趴下。
「秃鹰。」
头顶上传来厉禹喃喃声,小九不敢吭气,从下方看着那人残留着胡渣的下巴、还有位于左脸的浅色伤痕……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厉禹在那声称呼后死抿的唇线,大概想起了老七他,不到一个星期前还在这个家中嬉皮笑脸地活动。
孤僻归孤僻,却还是留了李逸和厉禹的联系方式。他和老二过去熟吗?厉禹其实不晓得,但或许那家伙在自己家中的某处,也留了一张同门合照。
老七入门时,老六已经不在了。或者该说,老六在他们师父门下待的时间本来就相当短暂。
失踪之后没有人去找过他,但厉禹想,要不是此情此景,他或许还能欢迎老六回归。
只可惜看李逸的信件描述,他选择帮着那个害死小二的中介。一命偿一命后,再选择以约定的方式,向同门的李逸下了请帖……
了结那件事。二月二十五日,看谁有能力把命带回去。
「但也有可能是陷阱。」
厉禹又拨通了李逸的电话,他停下打字的手,靠在椅背上,身边的窗外「哗啦」一下忽然下起了大雨。
「是陷阱,也给他去了。」
李逸的声音依然低温,厉禹无暇注意脚下的小九,只是看着砸上窗户的雨珠,隔着玻璃都能听见隆隆的风声。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张显露沧桑的面容、被水渍模糊了影子。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没有像李逸那样直白的暴怒或伤感,当然,他不会承认这些事物是他看重的东西。
从口袋中掏出烟盒,他想那只不过是……一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