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活命,所以俞三才请命亲自陪着老爷这个从小的朋友上路,只算是对老爷的感恩了。
不过相比之下,那穆五却有些淡淡的,时常俞三叫他干什么事,他就推脱,俞三就气的骂,陶令华只好劝住。陶令华想自己又不是人家的主子,这样充军路上受人照顾已经是过分了,人家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不必勉强。
只是到了洛阳,俞三绞肠痧病倒在床。幸好及时请了大夫才保住一命,可是却走不动路。押送人张老百和李笑急着赶路,此时北地已经是冬天了,再不走,怕是要在大同过年了。
商量了半天,只好留下俞三在驿站,请驿卒照应着,等他好了自行回京去。其实穆启的命令是让他们一直跟着,在大同城左近租房子住,随时照应陶令华,只是此时天寒地冻,行路艰难,再往北走过了黄河就要进山西,关外冰天雪地,路险山高,俞三这样没准会丢了命,只好留下他。
可是渡过黄河向北进了山西太原府,穆五又逃走了,想是不愿意陪着陶令华在那冰天雪地的蛮荒之地呆着,那样跟流放也没什么区别。
穆启大概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之所以派这两个不太熟识的人一起,就是想让他们互相提防逃走,谁知还是发生了,多年后穆启想起这件事,后悔的顿足捶胸。其实就是提前想到了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不过是小小的主事,还没编织起足够大的关系网呢?护送陶令华这件事还不能让自己的岳父知道,否则很危险。
陶令华对此倒是无所谓,本来就不是他的应该享受的,没了就没了吧。
随行的这两个押送人倒是还老老实实随在身边,本来就都是老实人,何况不管是押送的还是被押送的,都有家人在老家,谁敢乱跑?
能不能活着到目的地,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有明一代的制度,押送人也从里中之民里选派,所以算是摊派的劳役。这项劳役给普通百姓增加的负担可想而知,有倾家荡产的,有半路殒命的,有被人犯逃走而自己顶罪的,不一而足。好在陶令华他们一路还算顺利,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渐渐北行,天气越来越冷,等到了雁门关,已经进了腊月了,此地早就天降大雪。虽然有人照应着,但是毕竟辛苦,陶令华本来还没发个子,还算圆润,现在是风都能吹倒。
守关的兵士们见一行人中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子,都忍不住吹口哨。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常年不见女人,乍一看见比女人还好看,还带着骨子书卷气的陶令华,比饿鬼还馋,奈何光天化日,也不敢做什么。
还有一点,同样是风,这塞外不比江南的山温水暖,彻骨的寒风夹着几个雪片吹来,让在江南过了十六年的陶令华险些冻死。
他姐姐也没来过北方,只听说冷,给做了棉衣棉鞋,但是这棉衣哪里能挡得住刀子一样的寒风?顿时手脚都冻得麻木了,不得不把几件衣服都套在身上。
张老百在那里勘验官家的行文,验完了才进了关。
陶令华随着走,只是看着雁门关和这山峦,心想,若不是被充军,大概不会有机会到这里吧?
抬头四顾,这要塞东西的两带山犹如两翼,山峦起伏。
山脊的长城,蜿蜒向远方。边走边看,东西的两座城门,都是巨砖砌成的,说不得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上分别雕嵌着“天险”和“地利”二个匾。上建城楼,巍然凌空。
忽然想起唐朝大诗人李贺的《雁门太守行》,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这巍巍雄关也只有如此奇诗才能配得上。不过此时也没什么黑云,也不见日头,只有自己孤伶伶在异乡,却是“身如雪片任风吹”。不知这辈子是不是还是飘回家乡,就回大概也是魂回人不难回了。看着想着,心中喟叹,若是沙场杀敌,学个“提携玉龙为君死”,就是死了也落得个为国尽忠,自己这样,好端端为那件不堪的事杀人充军,真是枉为男儿一世。
只是既然到此,也再无回头的可能,只能激励自己走下去,只要能活下来,也许还能和家人有相见的日子。
心有所感,有心也做个诗,忽然一阵劲风吹来,夹着大大的雪片,张老掰和李笑都道:“只怕还要下雪,快些走,进了城好投宿。前面过了朔州,就是大同,咱们这趟差算是完了,只是怕赶不上回家过年了。”
陶令华见说,心里更是悲苦,只得放下闲心,拖起腿脚走路。
到了析州城里,下榻在驿站,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朔州,雪倒是越下越大了,那风穿房过户呼山啸岭,夹着雪片抽打在人身上脸上。雪很快就下了没膝深,走路都难。
谁知第二天早起踩着雪到了北城门却见城门关着,问了守城的兵丁,人家爱理不理,说是正在战时,闭关一日,陶令华他们也只好等着。
第三天,才开城门,却是大军回城,街上两边迎接的人群挤的水泄不通。
前方正在过军马,几个人只好避在路边人群里站立。
正在看着,只见人群喧腾起来,都叫道:“赵将军!赵将军!”路边有那胆大些的大姑娘小媳妇把那香袋手帕荷包绣球等物如水一般扔过去。不知道在喊哪位得胜归来的将领。
陶令华本来心情不好,对这些都置身物外,任凭人群喧嚷,他只是站着不动。但是有个绣球混乱中砸在了他脑袋上,力道不小,疼的很,他才抬起头来看。只觉身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