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登山服,打电话时说的甚至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陈希然在不远处的树丛阴影里停步,打算耐心等他打完,但没想到的是,那人收回手机之后,丝毫没有迟疑地就准确地向他的方向大步走过来。
陈希然虽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但他自认为停步的地方离对方足够远,以前类似的情况也从没被人发现过,而且就算有所感觉,一般人也很难做到方向、距离都估测得如此准确。这人似乎不仅仅是耳目敏感,更像是受过相关的侦查训练。
但是伴随着警惕而来的还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这两种交织的情绪在对方站到他面前、清清楚楚地露出面容时达到顶峰。
男人的头发剃得很短,在月光下头皮呈现一种深青色,毫无遮拦的眉眼显得极其锋利,斑驳的树影投在他的脸上,令人联想到雨林中蛰伏的雄豹。
他看清楚陈希然,也是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居然是你。好久不见了,喻希。”
陈希然颔首,回答道:“好久不见……江其明。”
他们剧组集体住在当地唯一的一个招待所里,值得庆幸的是,硬件条件虽然差得可以,但老板娘很爱干净,把招待所打理得井井有条,饭菜口味也不错。
第二天清早,陈希然就在一楼请了昨晚遇到的江其明一顿早餐。
对方也不挑剔,就着米粥包子吃得很香,还出声夸赞老板娘的手艺,引得老板娘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谢他。
“……该是有五六年没见了,你看着变化倒不大。”江其明吃饭的速度非常快,在风卷残云的空隙里上下打量陈希然,而后说道。
其实换任何一个从前认识陈希然的其他人来,都说不出“你变化不大”这几个字,从意气风发满腔理想抱负的骄傲军校生,到如今包裹于娱乐圈繁华声色中的大明星,这种经历甚至不是“变化大”几个字所能概括的。
但江其明此刻看过来的眼神如鹰一般笃定锐利,令人不得不相信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陈希然笑着点了点头,说:“你变了挺多的,都从小流氓变成小白杨了,看来军队确实锻炼人。”
江其明放下筷子,说道:“你家出事那时候,我在深山里拉练,外界消息断绝三个月,我家里也故意没通知我。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怕我闹,又立刻派了个出国的任务给我,直接给我指到非洲去,操了。”
陈希然被他说的逗笑了,说:“没有,反正也都过来了,我现在挺好的。”
他和江其明当初差一点就成了最好的朋友,因为在同阶层的人里面,他们两个是想法最接近的。都是满腔热血的中二少年,江其明家里根基还比喻父这种白手起家的要厚,江其明高中一毕业就直接送进了不对外招生的国家直属军官学院,早早进入行伍锻炼。这般五六年时间淬炼下来,身上气质同陈希然这种仅仅做过两年军校学生的再不能同日而语。
但毕竟他们没有做成最好的朋友。就连当初陈希然自认为是挚友的人都做出了那种事,他更没有立场去苛求江其明为他做什么了。
江其明倒是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说,喻希,你……”
“喻希?”
廖小鹏睡眼惺忪地下楼来,正要从陈希然这端走一碟包子,听见江其明的称呼,带着疑惑重复了一遍。
“没有,这是我小名。”陈希然往他手里又塞了一碟烧麦,糊弄道:“这是我发小,昨天刚碰见的。”
廖小鹏一手拿着一个碟子,有点尴尬地对江其明笑:“哦,你好,我是陈希然这个剧组的导演,就不握手了哈。”
江其明也没有互通姓名的意思,对廖小鹏微笑点点头,廖小鹏便端着满满的碟子离开了。
“我现在改了名字叫陈希然,户口落在我一个远房亲戚那里。”陈希然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江其明解释。
江其明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想到闻慕会是这样……要是像小时候,我早就揍他一顿给你出气了。”
陈希然微微偏过脸去看门槛,他不太愿意提那段屈辱的经历,好一会才说道:“……他最后也帮到我,算是扯平了。我没有立场去报复他。”他笑了笑,将话题扯开:“而且,小时候揍完他、又偷偷把药给我让我帮他抹上的不知道是谁啊?”
他们没能做成最好朋友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中间曾经隔着一个闻慕。在闻慕叙述的与喻希的美好回忆里面,其实无时无刻都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闻慕被人欺负得嘤嘤啜泣时,是喻希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而那个因为不知如何接近他而选择用欺凌的方式的人,是江其明;闻慕拉着喻希能从天亮坐到天黑,絮絮地抱怨他的愤懑和不解,而他话题围绕的中心,是江其明。
陈希然也是许多年以后才回过味来,想着自己当初如果不傻乎乎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后来的事情又会发展出怎样的可能。
但时间一往无前,从来不可能回头,对喻希来说是,对闻慕和江其明来说也是。
江其明似乎也对此心有感触,摇了摇头笑道:“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也岔开了话题:“我在执行任务,会在这待一段时间,中间其实不太忙,有上面分配的军用越野,你要是出门的话可以找我载你,比普通人开车出去要方便多了。”
这里地貌崎岖,树高木深,剧组准备的车在这里确实不太得用,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