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来人。
他缓缓走了进来。
“看见你这边还有亮光,来看看。”他目光在桌上不着痕迹地转了圈,看着我,“你一直都在这吗?”
我淡淡一笑,轻应了声。
“还没吃?”他眉头微微一蹙。
我打量一眼,猜到他应该也是加班到现在的。
你自己不也没吃,还说我?
“你这么拼命……”他的语气里添了些关怀和不赞成,“我原本不是——”
“我总要对得起我拿的薪水。”我笑。
他深深看着我,我不避开,任他看,甚至直接迎接入他深不可测的眼底。我这样的直视,反而显得捉摸不透。
“现在要回去了吧!走吧!陪我一起吃!”他收回了凝视,微微笑道。
“我还有很多要看,不想浪费时间,你找别人陪你吧!”我淡声拒绝。
“只是吃顿饭,吃完就马上送你回去,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依旧温和的语调。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看得出他的坚持。他看似好脾气下的独断。
你看,矛盾又出来了。
如果不是我再一次得妥协,就势必再度剑拔弩张起来,而结果我多半还是要跟着你走,外加气得吐血。
你从不会改变你自己,所以,是不是改变的只能是我,由我来迁就你?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你压制得死死的?我沉思着。
我淡淡地看着他,因为太淡了,淡到他看不出我心中所想,所以,他微微皱了下眉。
“那就走吧!”我淡笑,拿起公文包率先走出去,“既然你在后面,就替我带好门。”
没有再发生争执,他不想,我也不想。
一顿饭下来,倒也相安无事,难得的平静。
但恐怕我们彼此都清楚,这只是表面的平静,面下怕是波涛汹涌着。
旧恨又添新仇啊!哪会如此容易就抹去了?
只不过我现在是没精力也没心思去记这个了,一切等我工作上了轨道再说。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他嘛——始作俑者。我不发难,他又有何立场来挑起什么?而且他又不蠢,干嘛无事多生战端?
那么就先这样吧!
我神情淡淡地看着车外飞逝的建筑物和霓红灯。
他倒也说话算话,果真吃完就送我回去。
我想,他该是也忙的吧!真怀疑之前怎么还有空来找我麻烦的?我在昏暗的车内无声笑了下。
不算太长的一段路,没怎么交谈,我是在闭目养神,毕竟还要奋战的。
一会就到了我的公寓楼前,他停下车子,扭头看我,轻声道:“不要太晚了。”
我飘忽地瞅他一眼,淡笑着:“我不是小孩子。”
打开车门,说了“谢谢”和“再见”就拿着我的东西下去了,在轻轻的引擎声中径直走进公寓,走上楼梯,没有回过头,步伐快慢适中。
直到进了楼梯再也听不见那引擎,我微微停了下步子,低头轻轻一笑,再度抬起头时,已经是一片干练振作的神情。我重新迈开步伐,走上四楼我房屋前,开了门进去了。
第二天起来时,我差点迟到。昨晚睡太晚了,生物钟一向七点准时醒的我居然破天荒睡到了八点!这下子走去是铁定迟到了,我只能快速漱洗,一边想着要打的了。
匆匆忙忙到了风扬大厦外,我整了整仪表,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总机小姐看见我进来,立马扬起灿烂的职业笑容:“宁特助,早上好!”
“早。”我微笑点头回礼。心里又一叹,可表现在外的动作神态却丝毫没变,淡定走过。
一路上,难免遇到曾经共事过的同事,当然还有我不认识的,但我不认识并不代表他们也不知道我。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一成不变的客气从容。
我自然知道里面的复杂,对我突然的升迁,尤其在我没有任何建树的前提下,引起争议是难免的。
可在面上,他们当然没有一个是给我脸色看的,都是堆着微笑的客气。
我也以同样的微笑客气回赠给他们。
在社会上这么些年,虚伪,我自然也是会的。以前,不过是懒得做而已。现在,拜某位所赐,我得时时刻刻都挂着了,相信不久之后定会更炉火纯青些。
电梯还没关门又开了,鱼贯进来一群人,而我已经站在电梯最里的角落里了。
有点拥挤,也有点吵,但我只是更往金属壁靠了靠。
我闭着眼睛,回想昨天看的内容,整理出思绪,把那些细细的杂音扫除脑门外。我打算今天起就跟着端木前辈学习起来。
突然,我睁开了眼睛,盯着前方微微攒动的人头。
我听到了我的名字。下意识地,我的听觉敏锐起来。
“……不知道那个宁风有什么能耐,居然连级跳成了总裁的特助!之前不还是谁都不晓得的?”
“是啊!我都在风扬八年了,也才从职员升到组长,他怎么一下子就飞天了?昨天前我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呢!听说年纪很轻啊!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嗌!你们没听说吗?那个宁风是总裁的朋友哇……”
“似乎还挺要好的,国外认识的好像……”
“……哦……”
“……难怪……”
“原来我们总裁也会……一直都很严厉的……还以为……”
数声了然的附和。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轻响,电梯停了。
一大群人鱼贯走了出去,顿时空间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