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顺产，费了一番周折，忍耐过骨骼被挤开的剧痛后，长子便安然出生了。

周泽楷偏头看到孩子已经被人抱在怀里擦拭，又听他哭得撕心裂肺的，也就放下心，精神上不免一下松懈下来。

他现下五感都被蒙住似的，只隐约感到周围许多人走动，却分辨不出他们都在忙碌些什么了。

有人给他擦拭额角，周泽楷睁眼去看也只看到一片白，意识漂浮着，只感觉似乎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娘亲照顾他的情景。一时间许多画面一齐涌入了他脑海。一会是父亲查他背书，稍有不对便会被父亲手中的戒尺打手心。又是兄长安慰他说花灯会上有什么新奇玩意必会一个不落全都带回来给他开开眼。还有姐姐点着他的额头道“要是日后在府上有人看你不善言辞欺负了你去，可不许憋在心里，要写信说与姐姐听。”

叶修接过产婆怀里刚剪了脐带擦了身的皇长子，整个小脸还皱巴巴、红彤彤的，眉目尚不大明朗。但叶修看在眼里觉得可爱的紧，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又等了几刻，见内里还未传出次子降生的消息，叶修便拦了个匆忙进内送药的宫人发问，“贵妃现下如何？”

那宫人被他口气吓得一愣，嗫嚅道，“贵妃似是脱力了，次子尚要…”

叶修未等他说完，便一言不发地夺走了他捧着的药碗，往内室去了。守在房门处的宫人似乎还想犹豫着说些产房冲撞的话，江波涛却把他拉到一边，又亲自把门给推开了。

里面方明华正给周泽楷施针催产，抬头见皇上竟进来了一时想解释两句。叶修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专心诊治。

叶修抬眼看到周泽楷躺在床上，浑身如同从水中浸过一般，已不大有生气。他也不敢耽搁，立时上前托起周泽楷的头喂药。由于他还半昏迷着，一勺药入口又有大半沿着嘴角流下来。叶修试了几次，便直接用口渡着喂了才好些。

或是药起了作用，或是腹中被针灸刺激得太疼，一盏茶的功夫周泽楷的眼中便清明了很多。见叶修在床前他便定定地看了一眼，又疼的忍不住呻吟出声，转过头去了。

有了之前长子的经验，次子生起来倒是顺畅一些。其间周泽楷抓着床沿，在宫缩时猛的一抓，竟留下了四道向内聚拢的抓痕，其内的木质已经清晰可见。叶修便攥住他的手给他借力。

一刻后，周泽楷感到压迫自己的力道一下卸了，次子已经脱离出他体外。他想抬眼去看，但眼睛却被覆住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了。这时纷杂中一声啼哭响起，周泽楷心头一松，便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首。

（七）

皇子名字来源：长子-嘉，《茶经》首句言-“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次子-茗，就是茶的别称。

涉及剧透注意：苏沐橙觉得小周像，不代表叶修觉得像。而且她是因为失兄多年情切，也只是觉得小周抚剑的样子像而已。

“皇上，羽和公主的凤驾已经到了宫门外了。”

“派人去接进来吧，朕现在走不开。”叶修对于宫人的禀报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又专心去逗弄怀中与他对视的婴孩。

“苏沐橙知道可要伤心了，她的皇兄有了两个皇子就根本不管她了。”黄少天在一边闲闲地扇着扇子调侃着。

“少天，要是嫌热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贵妃才生产过，恐怕不能吹风。”喻文州这么说，黄少天略不情愿地停了手，又忍不住好奇，伸手去戳戳乳母抱着的婴儿柔软的脸。

“双生子长得果然极像，叶修你分得清吗。”

“怎么分不清，”叶修将怀中的锦被小心地交给一边的另一位乳母，“茗儿笑起来甜些，嘉儿的笑涡要浅些。”

“明明眼睛都还没睁开吧……”黄少天朝喻文州挤挤眼睛，后者只是笑笑。

周泽楷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时只感到左手被牢牢握住，力道比他熟悉的还要大，却也比平日要温柔许多。他动了动，睁开眼，便撞进了叶修有些惊喜和终于放下心般的眼神里。

“小周，谢谢。”叶修说着，将脸贴在了周泽楷手掌上，“你为朕诞下了一对双生子，是荣国的功臣。”

“孩子呢？”他还没从让人筋疲力竭的生产中完全恢复，有些费力地眨了眨眼问道。

“乳母抱去了，你先休息，以后有的是时候可以看。”

“名字？”

“朕定下的是两个单名，长子叫雨嘉，取南有嘉木，也承自你的封号，次子雨茗，佳茗可净口清心。”

“好。”周泽楷露出了些笑容，又倦倦地闭上了眼。

“你好好休息，朕出去陪羽和公主他们。”叶修又握了握他的手，起身放轻脚步离开了。

苏沐橙是先帝娴妃的侄女，幼时常随兄长苏沐秋进宫。本来最多得封郡主，但因为先帝少妃，膝下只有叶修和他的双生弟弟叶秋，皇后就请旨封了苏沐橙羽和郡主，后晋公主，享长公主礼制。而她的哥哥苏沐秋也被封了裕郡王，与奕亲王叶秋同享亲王礼制。可惜天妒英才，和妹妹苏沐橙同去封地杭露两年不到，苏沐秋竟就因意外坠马而殁。自那以后苏沐橙留守杭露，除了年节极少进宫来。

而此番她是和叶秋一同进宫探望新诞的两位皇侄的。他们到宫里时已经是午后，苏沐橙一进殿便对叶修说：“皇兄，你这皇城里真是戒备越来越森严了，我和奕亲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