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灯光,在经纪人离去时细心关掉,被一片黑暗包围,陈曨却越发不能安憩,脑海里浮想著许多可能性,比如拍摄时总得不到摄影师满意、不小心绊倒了棚里的器材、或听到模特儿说他和安东尼的事,他翻了个身,把大被蒙在头上,想让缺氧强逼自己入睡,可是不行,越想睡,脑子里越是一团糟,大概躺了有两三小时吧,他爬起来,从药盒取出了两小颗药丸,和水吞了。
不知是心理效果,还是药效真的发挥起来,服药後他就觉得自己终於能睡好觉,然後慢慢等待睡意降临。
他是在一片迷糊中自然醒来,房间的窗帘拉得紧紧,以致室内一片阴暗,陈曨似有感召的突然坐起身,赶急去拉那窗帘,外面竟已是大中午的烈阳,他吓得一口气哽在喉头,从窗外看去,正是工作小队上了小货车,要往外景地点去,有两个熟眼的模特儿发现了他,抬头朝他露齿一笑,陈曨彷佛听到摄影师说:「真是不负责任,第一天的单人部分就让你们去顶替吧。」
陈曨心里发慌,连衣服也没穿,就想冲下楼去,可是房门怎麽都打不开来,他从窗房看去,眼巴巴的见小货车这麽驶走,他急得眼眶热了,心里又吼又叫,说自己并不是有意的,他恨透了这个总是犯了失误的自己。
他打开窗房,对著下头抽疯似的挥手、叫唤,可是谁也没看到他,那两个模特儿也已经别过头来,他急得几乎想就这麽跳下去,正惶惶不安时,忽听到有人一声一声喊著他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却像是脑後响起的。
「eve!」
陈曨那单薄的眼皮瞬地全睁开来,眼前的房间和刚才并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莱斯正靠在床头,攫住他肩膀剧烈摇晃,他深呼一口气,发现自己出了浑身的冷汗,又梦到自己迟到被人抛下了。
「莱斯。」陈曨有些疲惫地道,在经纪人的搀扶下坐直身子,他把脸埋在双掌里,深深的吸气、呼气,莱斯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拍在他的背上,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大概有五分钟的静默,陈曨才缓缓抬起头,「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你还有四十五分钟准备出门。」莱斯的声音放得很柔,怕吓著他似的。
「嗯………」陈曨高悬著的心放了下来,他信不过自己,但却极信任莱斯的守时和尽责,认清那是潜意识的梦後,他便淡然下床,去盥洗、沐浴,那一身冷汗令他黏糊不自在。
莱斯给他点了送餐服务,陈曨没甚麽食欲,但知道拍外景耗费体力,多少还是得吃些。他一紧张,胃就像被沈沈的石头压著,做甚麽也无法舒心畅意,今天fero的首席设计师会飞来与他们见面,想到此,陈曨就如何不能放宽心来,他挑了最体面的衣服,在镜子前仔细固定发型,不想白浪费安东尼替他张罗的机会。
「莱斯。」从浴室出来,陈曨有些不安的站直,问道,「这样可以吗?」他很少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缺乏自信的一面,但莱斯是最能评估他价值的人,在他面前,陈曨随时也是赤裸无讳。
「没问题。」莱斯双手插著口袋,略微颔首,「先吃早餐。」
得到经纪人的肯定,陈曨才像是有了点自信,他坐到床边,小小的一口一口去吃那份早餐。
这所谓的圈子 五
五、 小心
陈曨洗了个早晨澡,一身清爽的到大堂去集合,他反而是最早到的一个,fero的工作人员见他早早就坐在沙发上等,对他都很有好感,倒是同行的模特儿,临最後一分钟才连滚带跑的下来,摄影师皱著眉头,请他们日後务必守时。
他们先到酒店一个会议室去坐,等待fero的高层到场。陈曨和模特儿们互相点头示意,彼此都是听过名字的,有些是比陈曨早三四年入行的前辈了,也有一个,是和他差不多年资的,所以他还不算孤单。
大概候了十五分钟,外头走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数名五官深邃的外国人连袂而至,飞快地在预留好的位置落座,很典型的意大利人,不高、黑卷头发,皮肤有些黝黑,英文说得极难听。
模特儿们接受众设计师的目光洗礼,头一次验货倒是满意的,但始终还是得看工作表现。
设计师们把中间一个位置空著,那似乎才是真正的首席领头,也是安东尼熟稔的那个朋友。大家便默默无语,继续等,又半小时过去,才听说那人来了,工作人员风风光光的出去招待,不知怎的莱斯也混进里头去。
这位首席是个炯炯有神,颇有威严的男子,眉眼看来有四十了,但头发修得贴服,突出的五官也未见衰老,一头炫目的银发配著蓝眼睛,模特儿们被他一瞪,就如颤颤惊惊的小鸟,以为要被挑毛病了。
男人并不发话,只是扫视过在座的人,他身边有类似秘书的助手,替在座每位讲解这次工作的详细安排和行程,以及成品要求,有些规则严格需要模特儿遵守,都是例行的要求,没甚麽难处。
这个晨会只算单方面发话,作为模特儿只有点头的份,一小时後,细节都交代过,就让他们上车到取景地点,陈曨走在最後,离开房间前,那首席凑到他耳边,怱忙中低声说了,「你自己知道是靠甚麽进来的,如果你不够资格,我中途就把你撪出去。」
「知道。」陈曨垂下了眼,像没为意的离开会议室。
两台七人座的旅行车停在路边,因为出来得晚,模特儿们已经自行挤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