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为鉴,可知兴替。皇帝与外戚,虽是有血脉之亲,可实在是说不好。孝惠皇帝不与母家争,诸吕横行,这是皇帝忍让的。不忍让的人,孝文皇帝可是命百官到薄昭门口哭丧的来着;便是当今,”压低了声,“对舅家,皇太后在日尚可,于今也不见厚待了……不管哪一种,卷进去了,都不得善果。”
“现在看着关系好,谁知道以后呢?窦太后是先帝母,窦家一时风头极盛,到了今朝,田、窦相争,结果,你也看到了。孩子终要长大,有自己的媳妇自己的家,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还是,远着点吧。”刘氏与卫氏的关系,不是耶律氏与萧氏的关系,也不是孛儿只斤氏与弘吉剌氏的关系,世为婚姻。还是要有新的外家产生,何必搅进去呢?田蚡为当年的胶东王没少奔走,当时也是甥舅一家亲,后来呢?田蚡与卫青不能比,可是卫青诸子也不见有成大器之相,刘据会有自己的儿子,这儿子又有自己的舅舅,他待卫家能与刘据一样么?日后,还真是两说。
又说了一会话,韩嫣韩说见韩则有些倦了,便止住话头,起身去看韩宁了。韩嫣一边走一边思量,最坏的打算,无过于刘据做太子,实在不行——别过头看了一下韩说——若是自己早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韩说远离是非之地。或者,对刘彻进行“这世上本没有神仙,谈论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的洗脑?都不是容易的事啊。
第120章 冷暖
刘彻确是没有打消要立刘据的念头的,跟韩嫣说话的时候,气氛太放松,他对刘闳又颇为喜爱,加上刘闳之母病得很有美感,还没到形容枯槁,刘彻对这个给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怜惜之心未消。韩嫣这个太傅对刘闳的评价也不错,刘彻顺嘴给溜了出来,一说完,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就算是对刘闳感观不错,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也不能就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的,只希望听的人不要太当真才好。
回头再掂量了一下几个儿子,除了刘胥有些不着调儿,其他三个,看着都还不错,他又犹豫了。立储不是儿戏,不能不慎。转过头又想,这几个孩子都大了,若不早定名位,怕又有什么不该有的“上进心”,一时愁上心头。没儿子的时候盼儿子,儿子来了,想多要几个,儿子多了,又恨不得这些儿子里除了出一个合格的太子,其他人全当布背板去。
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外头小宦官一溜小跑跑了进来,在门口被春陀拦住了,趴到春陀耳朵边儿上正嘀咕着。
“说什么呢?”刘彻提高了声调。
春陀有些为难地看了刘彻一眼,趋到面前,小心地道:“王美人,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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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会,刚进宫门,就得了小黄门的线报,刘闳的母亲死了。
后宫里死了个女人,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女人再得宠,只要皇帝还不到为她殉情的地步,都不是什么大事。王氏颇有些圣颇,却还到不了这个份儿上。然而,她却是死在大家对于太子之位躁动不安的节骨眼儿上,不免让人重审视一下现状。
韩嫣略转了转脖子,看看四周,显然消息灵通的人不止自己一个。王氏去世,也不是什么需要封锁的消息,知道的人自然不少。
王氏去了,临死哀求刘彻早日让刘闳就国,刘彻犹豫了一回,还是没有答应。临去母亲的哀求终是比不上对于一国继承人的考量。
刘彻现有四子,说起来不少,想到若是诸子争位,真是多生一个都是多余。但是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却又希望多几个备选的来让他挑出个合适的人来。刘彻儿子的数量并不算多,比起他的父亲,就是个零头的样子,自不会轻易允诺。立储之事,让刘彻的心情拧成了个麻花,正着想,这样好,反着想,那样好。
朝罢,刘彻留下韩嫣来商量事情。
“知道了么?”刘彻开了个头。
“?”说的是哪一桩?
“闳儿母亲新近去了。”刘彻毕竟有些惋惜。
“呃?那——你打算如何待他呢?这个年纪,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他哭得厉害,性子看着有些绵软呢。”刘彻踌躇道。
“母亲故去,不哭才是奇怪。”
“唔。”
两人都没再提立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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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的孩子,功课本就不是很重,因着刘闳母亲病逝,干脆大家都放了假——名义上,刘闳之母也算是其余三人的庶母——韩嫣倒是趁机偷了个闲。
刘彻有些心烦,王氏长得不坏,人也讨喜,这样的一个女人在大好年华去了,刘彻终是高兴不起来。尚念着王氏的好,他起身去了王氏的处所。
刘闳守在母亲的灵前,正呆坐着。
刘彻原本极喜欢这个儿子的,近来被他哭得有些心烦觉得这孩子性软弱经不得事,此时看刘闳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倒把不满减了几分,又勾起慈父的情怀来了。走上前,揉了揉刘闳的脑袋。
“父皇……”刘闳的声音低低的。
“嗯。”抱起儿子。
“母亲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带着哭音。
“呃?”刘彻拍拍刘闳的背,转移话题,“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回父皇,还好。”仍然是没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