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教导穆宁齐。
或许真像胤禩说的,心志坚定能挣得过命,太医院一再惊奇于皇贵妃撑过的日子。再他们看来,六公主能生下来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谁知道那之后皇贵妃还撑了这么多年。
宫里佟妃默默无闻地殁了,死在康妃的位置上,没能得贵妃的追封,也没熬过二十四岁的命格。
在皇帝看来,这已经是格外开恩,若不是惦记着佟国维一门还有不少能吏可以生出来,他很想连这一脉都给抹了。
三阿哥在十三岁时得太后懿旨,指婚与一等伯文馆编修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为嫡福晋。
指婚旨意下来之后,三阿哥去乾清宫与慈宁宫谢恩。
皇帝只说了一句:“成婚之后就去兵部做行走,好好办差别让朕失望。”就让他跪安。
慈宁宫里,太后倒是唏嘘了几声孙子大了哀家也老了,好像昨日还是他小三岁的时候指着脸上的坑洞问“皇玛嬷我脸上怎么这么多小坑啊二哥就没有”的傻话,一晃眼也成家立室了。
三阿哥心底真想问问,皇玛嬷是不是真疼孙儿,为什么额娘会死,是不是额娘真像那些奴才说的害了五弟,是不是皇玛嬷也放弃孙儿了?
太后却只同他回忆了当年,又拉着他的手说:“你放心,你新开府邸的位置好得很,哀家给掌过眼的。你出了宫只管好好同福晋过日子,实心办差才是正经。”
从始至终太后没提康妃一句话,三阿哥是十三岁而不是三岁,最后也一字未提躬身退出。
三阿哥大婚过后,胤禩又撑了小半年,一直到重阳节将近了,才缓下给五阿哥授课的节奏,每日基本上都和皇帝在一起了。
很多事情胤禛不是不知道,但他仍当成胤禩还能做得更好,或许能再给他惊喜。
一日二人赏过菊花,胤禩忽然问:“前年四哥说写了遗诏,可愿让我看看?”
胤禛几乎忘了这件事,听他提起来便让吴良辅从乾清宫密盒里取来遗诏,胤禩展开来看了,呵呵笑道:“四哥也是欲要让我垂帘辅政的,怎么那一日我这样答了,你倒不满意?”
胤禛也想起那时惊险无措,嘴角噙笑:“此一时彼一时,你还不是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偏不开口。”这么多年得他一句“你在我心上”真是比治理江山还不易。
胤禩斜眼看他:“世人都说妇人口不应心,谁知四哥更是想一套说一套,难猜得紧。”
胤禛被他眼神看得心思一动:多久了,老八没这样神采焕发过。
胤禩回过脸,轻轻说:“烧了吧。”
胤禛声音有点涩:“哪能烧了,你说了祸害遗千年,我还盼着你继续教导穆宁齐呐。你的法子比我的好。”
胤禩扯扯嘴想笑,却有些困难了:“也许臣弟不是祸害,四哥才是……”
胤禛扑哧一声哼出来,像是不屑又像是绷不住想笑,却没接嘴。
胤禩头慢慢靠过来,倚在胤禛肩上,继续说:“四哥,穆宁齐还太年轻了,他还担不起这个担子,我放心不下他。大清这三五十年风雨飘摇不得闲,四哥该歇的时候也歇歇,折子哪有批完的时候呢?歇完了再接着批也不晚什么。”
胤禛半天才说:“就知道你想偷懒了,还尽捡好听话哄四哥。”
胤禩听了也轻轻笑一声,道:“是困了,四哥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胤禛心里剧烈震动起来,他用急切的声音打断胤禩:“别睡!这还没掌灯,晚点穆宁齐和犀丹还要来一道用膳的,今天有你爱吃的鸭舌羹和鸡笋粥,你再陪我说会儿话。”
肩上的人含糊的唔了一声,没睁眼。
胤禛絮絮叨叨说着晚上的菜色,慢慢又说起考校穆宁齐时的不足,接着说道犀丹将来的婚事,可怀里的人总也不参言,不答腔。
胤禛的心慢慢空了,有个黑洞洞的地方挠人心慌得很。
宫人都慢慢退下,殿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哭声,很快又低了下去。
接着五阿哥与六公主都来了,跪在外殿,死死忍着只敢小声哭。
内廷院子里胤禛还在慢慢说:“你太诈了啊,绕这么多圈子就是让我一个人留下,为了穆宁齐再撑十年。你有了儿子就什么都替他谋算,可咱们呢?你但凡能多替我想想,也能再多陪我几年的。”
隔一会儿他又说:“都说朕心眼比女人小,我看你心眼比朕更小。你恨朕圈死你一世,就非要朕再尝一次看你死在前面的滋味?天下为重,那我又在哪里?”
吴良辅在帘子外面也不停地拭眼睛。
天快亮的时候,皇帝突然问:“今儿是九月初几啦?”
吴良辅小心答道:“回皇上,今日正是九月初八。”
皇贵妃的丧仪皇帝亲自过问主持,之后乾清宫并未发生太后所担忧的皇帝不理朝政哀毁伤身一类的事情。除了辍朝三日的荣哀之外,皇帝很快一切如常上朝与议政。
不过仿佛也不是那么回事,皇帝把差一点十岁的五阿哥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了,就在乾清宫的东配殿里住着。据说皇帝让五阿哥一下学就跟着他听政。
当然,是真真切切地旁听,不准出声。
太后在皇帝请安时出声劝阻:“五阿哥也大了,再两三年出了孝也该议亲。乾清宫东西配殿都是给皇帝或者皇后妃嫔侍寝时留着的,一个阿哥住在那里像什么样子?还是让弘瑞住阿哥所吧,和二阿哥四阿哥他们也做个伴儿,把西二所按着承乾宫的样子规整翻修,皇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