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已经走出十几步远,步履依然从容不迫。
朱璃喊了一声,“殿下,留步。”
徐临回过身,薄唇似有似无的笑意,朱璃跑上前,手里攥着两个铜钱,“给多了。”
手伸过去,摊开手心,手心里躺着两玫铜钱,徐临不接,澄明的眼眸,沉静如水。
徐临不能说一个字,朱璃却晓得他的意思,三枚铜钱,正好一盘包子钱。
{du} 饭铺里正忙,朱璃抓住他的手,把铜钱硬塞在他手掌里,把他的掌心合上,动作奇快。
“走吧!”朱璃弯唇道。
转身跑回去。
徐临握着两枚铜钱,铜钱带着少女的体温,方才那抓住自己的小手,柔软温热。
朱璃迈步进屋,听见述律氏在后厨喊;“玉奴,你过来一下。”
朱璃答应一声,一掀门帘进了后厨,述律氏朝前面望望,唬着脸道:“你追他干什么?他吃的包子你又少收钱了?”
述律氏观察几回,这个南朝皇子每次来吃包子,养女格外殷勤,猜疑朱璃没收或者少收包子钱,她多了个心眼,每锅蒸出的包子,数了个数,记下,可是养女每日卖的包子钱一文不少。
没抓到把柄,这个南朝皇子再来,她格外注意,方才一直在里面盯着,朱璃拿了一盘六个包子。
朱璃知道述律氏的小心眼,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娘数数,够不够。”
徐临的一盘包子加上方才两个食客的饭钱,述律氏数了两遍,不错,不吱声了。
把钱收好,又压低声音说;“他一个质子,我告诉你说,你别想嫁给他,他这身板能干什么体力活?”
朱璃坦然地看着养母,认真地说:“我没想嫁给他,娘你放心。”
述律氏半信半疑,“娘可跟你说,你不能糊涂,他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是个废人,你嫁给他吃一辈子苦。”
在述律氏眼里,徐临不能干力气活,又没有北狄男人扑鱼打猎的本事。
“我知道,娘。”
述律氏误会了,别说她没有这个心思,她就是有这个心思,慎王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她现在想的是如何离开,回到中原,借助慎王回到中原的路堵死了,她跟慎王之间一点微薄的交情,她离开后就此结束。
关外冬季冰天雪地,初春冰雪融化后,草原泥塘沼泽遍布,待过了清明,适宜出行。
掐指一算,剩下的日子不过月余,朱璃为离开做充分的准备。
从上京到南朝,路途遥远,徒步走一年也出不了塞北,先要弄一匹马,游牧民族马匹是主要的交通代步工具,养父家里有马匹,马匹的问题容易解决。
中途还要翻越高山,过河,骑马也需走二三十日,路上要备足食物。
除了这些,最主要的一点,过州府县要路引,她弄不到路引,曾想过花钱买路引,可是述律氏看的死,她手里没有多少银钱,弄不到路引,只能穿山越岭,走荒山野岭,野兽出没,她独自一个人,夜宿在深山,防备野兽的攻击,要准备匕首,弓箭。
游牧民族的男人和女人善骑射,朱璃常跟养父去山里打猎,骑射不能说精湛,上一世武功一般,这一世武功没什么进益,骑射尚能过得去,好在她身材窈窕,但身体结实,在养父母家里练就吃苦耐劳。
尽管困难重重,逃出去生死未卜,她决心要回到南朝,已经等了八年,是时候返回家乡了。
北地春迟,三月天,夜里风寒冷到骨头里,这时上路,路上不被野兽吃掉,也会被冻死。
清明,一场春雨过后,枯萎一冬的群山出现生机,山野枯黄中现出青翠的绿,每年春季,早起朱璃跟邻居几个姑娘小媳妇上山采野菜。
雨后的山林里,生长着菌类和山野菜,朱璃下山,背后的背篓装得满满的,养女勤快,述律氏高兴,翻看她背篓,“野荠菜鲜嫩,包饺子吃。”
下晌,饭馆客人少,朱璃得空把荠菜摘了,泡在水盆里,合面包饺子。
从窗户看见养父进了院子,拿着渔网,提着水桶,朱璃擦把手,忙跑出来,“爹,打这么多鱼?”
耶律仆性格沉闷,平常话少,嗯了声,对养女说;“今天打上来三四十条鱼,吃不了,你拿到集市上买,换点钱买盐巴,抓猪崽,修补渔网。”
集市离家不远,朱璃提着两篓鱼去集市上卖,赶集的日子,集市上有几份卖山货,鱼虾的。
朱璃的鱼刚捕捞上来,新鲜,活蹦乱跳的,赶集的人多,一会功夫,两篓鱼卖剩下三条了,朱璃想想,不卖收摊了。
这时,又有两个人过来看,朱璃把三条鱼抓回篓子里,“不卖了,明日还有,还是这个时辰来买,新鲜,现打捞上来的。”
人散去。
朱璃提着鱼篓,绕道去徐临家,进院看见徐临坐在院子里,正在劈柴,袖口挽到手肘,手臂几根青筋凸起,坚实有力,一斧劈断一根木头,身边堆着小山一样的劈好的木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