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姑娘,你还不明白么?”那少女叹息道:“这伤是九重幽宫砍的,追你的是俞家的人,我和公子何时害过你?你身上这经文天下人人都想要,黑道的自然是来杀你夺经,白道的却是人人欲争你加入自家势力。俞家若想对你动粗,亦不容你逃出那小饭庄。”
我默默的问候了那个金主的全府上,死瘸子烂瘸子,托这么危险的镖,早知便给我一箱金锭子也不趟这浑水。
那少女复又道:“眼下你最好的选择便是跟我走,若你想离开我也不会多加阻拦,但其他黑道白道如何待你,我可说不准。”
她声音娇柔动听,我却听出了威胁的味道,便暗自思量,现下经文还在她二人手里,看样子也不打算还给我,虽然这两个货又狡猾又可恶,但此刻确不是翻脸离去的时候。
我心神稍定,忍不住想问那少女“你是哪道的”,但又未免过于直白。她既不杀我,自然是白道的,想了想便问道:“不知姑娘是何方高人?”
“我是瞿门弟子。”她又微微一笑,宛若水中芙蓉:“金姑娘好生歇息吧,想清楚告诉我便可。”
她推门而出,我却傻了。
瞿门!
那个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年轻时以芳华剑法笑傲天下自创一派的江湖奇人瞿简……的弟子吗?
瞿简时年五十有余,从未婚娶。门下男弟子无数,只于十七年前捡回一女婴,是为瞿门唯一的女弟子,也是名震天下的江湖第一美人,苏灼灼。
我觉得下次再出门前,应先看看黄历。
俞家、九重幽宫、瞿门……还不算那些被他二人挡下的小门小派,我当即改了主意,江湖凶险,还是不出门了,一辈子在金氏镖局伙房里过活便好。
这两日趴下来,只觉胸都快压平了,虽然本就不大,但起码聊胜于无。每日都有人送饭菜进来,却不见苏灼灼。我觉着伤口已然结痂,便下了地出去瞧瞧。
岂料一出门就撞见了最不想忆起的人。
瑾瑜微微一笑:“金姑娘可以走动了么?”
他这一笑之姿令人神为之夺,我却只觉得刺目。那诸多时日的温柔如今都成了笑话一场,两日来我苦苦思索着苏灼灼和经文,却独独不敢去想如何面对他。
等等,被砍的人不是我么,为甚是我不敢面对?这么一想便理直气壮起来,我语中带刺道:“托公子的福,没死。”
“这几日不敢耽误姑娘休息,未曾打扰。”他似是没听出我话中的讥讽,仍是一副温文模样:“在下今日是来问一句,姑娘可想清楚了么?”
我咬住嘴唇,将他让进屋来。
“苏灼灼呢?”我单刀直入的问道。
“她有要事急办,先行去了。”瑾瑜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修长的手指擒着茶杯,琥珀色泽映着他漆黑的眼瞳,看不出太多情绪:“金姑娘既知她是苏灼灼,想必心中已有打算了。”
“我却还不知你是谁。”我冷道。
他尔雅一笑:“在下确是琅中瑾瑜,只不过还有些旁的身份,姑娘不必挂心于此。”
确是琅中瑾瑜?
我望着他淡然的双眼,心中只觉一派茫然。他似乎只有这一种情绪,无论是被俞家追捕,教我抚琴,瞧着我被砍倒在他眼前,亦或现在揭破一切假象之时,他都是这般清和淡雅的,仿佛一切波涛起伏不过清风拂面,甚么都进不了他的眼,入不了他的心。
那些于我而言彻夜难眠的种种,他从未在乎。
这般温润的人,最是无情。
想到此处,我微微叹了口气,算作认命。原想再见他时梨花带雨一下唤起他点怜惜之心,现在一瞧,我哭得再惨,也只能让他笑得更欢畅些罢了。
“苏姑娘所言,我大抵都听明白了。既是这经文非同小可,看来只有瞿门才可避免这东西祸乱武林。”我平静的道:“我愿与你一起离开,只是千万莫让金氏镖局卷入此事。”
“姑娘聪颖忠义,在下拜服。”瑾瑜浅啜了一口清茶:“江湖皆知姑娘携经文出了靖边镇,自是不会再找金氏镖局的麻烦。”
言外之意,我想偷溜回去是不行的,会为镖局惹来大祸。
“那我何时能走?”我沮丧的道。
“经文到了瞿门,自会昭告天下,自此这一切纷争便与你和金氏镖局无关,姑娘也可早日功成身退。”
“如此说来,倒还要感谢公子为我担去这大祸了?”
“不敢。”他眸中深黯:“天色不早,姑娘既是同意,我们即刻动身。”
于是我又与他坐在缓缓晃动的马车中,桌上瓜果点心俱全,舒适一如往昔。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他仍是那个清正廉和的瑾瑜公子,见我落难出手搭救,此时正送我去寻青松客的路上。
我狠狠甩甩头,别再肖想了。因为错信他人吃的亏还不够大么?想到此处便觉背上一疼,我咧咧嘴,便见他关切的道:“金姑娘要休息么?”
谁要接受你的虚情假意,我咬咬牙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又不是滋味,可恶的是他,为甚我要跟自己过不去,便点点头让他停了马车。
那车夫引了马儿在附近吃草,我不愿与他在车中共处,爬下来忍着背痛闲晃。这路上景致倒是不错,我走了不远,眼中映入一种奇异的小草,顿时心下大大的蹦了几蹦,将那小草拔了几颗藏进怀中。
再上马车的时候,我的脸色便好多了。为了不教他瞧出破绽,我故作淡然的道:“方才下车思量,公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