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名号遭窃,臭名远扬青丘上下,已险些叫莲兮把一口银牙咬碎在嘴里,这时想到银笏不堪重用,更叫她气结。
封郁还同那阿三喋喋不休问了些有的没的,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兀自在心里盘算起来。
那妖孽又是在青丘投病,又是掳妙龄少女去练得什么魔功,手段卑鄙下作,想来法力也不过尔尔。如今好死不死叫它遇上她这正牌的,她自然是要替天行道拔了此怪,洗清自己的污名,叫人知道真正的东莲尊君是何等高风亮节,也好顺道叫银笏自惭形秽一番。
她心生一念,也不管封郁与阿三正聊得热乎,插嘴便问:“方才那尊步辇可是直接抬去应龙庙的?”
见阿三点了点头,她又问:“献祭之后东莲神是否即刻便会现身于应龙神庙?”
阿三想了一想,说道:“那祭女被抬进庙中,就会被人堵住嘴,拿粗绳捆在祭台之上,叫她不能脱逃。再经过几道祭祀祈福后,不论是主管祭祀的神使,还是旁观热闹的百姓,都要从庙前庙后撤走。入夜后,神庙方圆三里,除了活祭再没有人迹。据说这时东莲神就会驾临,掳走祭台上的女人。”
“既是无人旁观,大可以夜半偷偷去救下那女子吧?”莲兮目光炯炯望着阿三,直截了当地问道。
阿三吓了一跳,忙说:“倒真有过这样的事,我小时候,隔壁住着个屠夫,为了救自己喜欢的女人,曾经半夜偷闯神庙禁地,也该他倒霉,恰巧撞见东莲神现身,正把那作活祭的女人剥皮拆肉,放进嘴里大嚼特嚼!当下那屠夫就被吓惨了呀,屁滚尿流地跑回来了。后来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才知道,东莲神原来是要食人肉、饮人血来练功。你说这般骇人,还有谁敢去救,不是找死嘛!”
阿三所说的,却正合莲兮心意。
好个妖孽,今夜她偏要会会它,叫它后悔没羞没臊,胆敢自封东海公主。
莲兮拍桌而起,将桌上的酒菜全都推到阿三眼皮底下,说:“这都归了你,好好替我吃干抹净,本姑娘拜你们那东莲神所赐,现已胃口倒尽了。”她绕去酒桌另一头,将封郁从座上扯起来,强拽他往楼下走去。
封郁的粹白广袖被莲兮攥在手里,初时还挣了几下,要她停下。眼见莲兮一副怒急攻心的夜叉模样,他也不好多说,只得任她拉扯,沿着街上花瓣残迹往应龙神庙一路狂奔而去。
那奏乐抬辇的红衣队伍行进缓慢,待他二人流星急火似地追来时,那群人也不过前脚刚跨进应龙神庙中。
这神庙位处青丘一处荒僻海岸,虽是朱甍碧瓦,雕栏玉砌建得宫殿一般气派,却只得独幢孤零零立在满目苍夷的荒野之地上,以野草为邻,以沙砾为伴。
每月也仅有这一天祭祀之时,能令此地稍有一丝活人气息。
莲兮与封郁混迹于庙外围观祭祀的人潮之中,她伸头探脑正使劲往庙内巴望,忽然想起封郁的袖子还攥在她手里,便扭头对他说道:“这遭你全得听我的,本公主眼下正在气头上,你敢撇下我一人跑了,小心我削你半个脑袋!”
她威吓他时,总也翻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削来削去竟还是那半个脑袋。封郁也随她把纱袍下的白丝袖子拽出道道褶皱来,苦笑道:“我何曾说过要撇下你跑了?”
“我方才在那酒肆二楼拽你走的时候,你分明不情不愿!你可知我一世清白全给那冒名顶替的家伙搅成一滩墨汁,我若不找他理论清楚……”
“我又何曾不情不愿了,你心系此事我也晓得,只是……你我二人的酒菜钱,我还不曾付过……”封郁搔了搔眉尾,笑得无辜。
莲兮一时语塞,松开拽着封郁的手,顿了一顿,理所当然赖皮道:“你我本就没吃上几口,全给阿三兜进肚子里去,原该他自己掏荷包。眼下我替青丘把这祸患给端了,还不值一顿饭钱吗?”
她的话语声声清脆,又加之一身粉裙跹动,夹杂在一窝大老爷们看客中惹眼非常。比起应龙神庙内月月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祭祀仪式,还是莲兮这般活色生香的动人女子更有些看头。前一刻还在庙前观礼瞧热闹的青丘众人,下一刻全似饿虎扑食一般蜂拥至莲兮近旁左侧,将她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稀奇稀奇,青丘竟还藏着个如此标致的……”
“这个女娃娃生得真地道,不是本地人吧?”
“本大爷我就每个月献祭的时候能瞧瞧活生生的年轻女人,今天还遇上个比活祭更美的,真是艳福不浅。”
“啧啧,这么水灵……送去活祭多可惜?”
“你可惜她?那讨回去做老婆呗,别忘了有福同享,记得给哥儿几个也一起美美哈哈!”
“瞧她这身形,王老五哪伺候得过来啊,还得我上!”
堵在莲兮跟前的一拨无赖泼皮们互相打趣,争相调戏起她来。他们见莲兮不惊不羞,光拿一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