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握一把身下的湿土,清凉的雨水打湿衣裳,也冷静了他的头脑,渐渐的胜券在握。“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等雨把长沟的泥浇透,我们就能把他们活埋。”
滂沱的大雨下了一个时辰,混着泥土的浑浊溪流一股股淌下山去,冲刷着山路出现一道道沟壑。有鱼匍匐在地上,半个身子陷入泥水里,温度虽然凉快了许多,但空气中沉闷的湿热仿佛在宣示这雨下得意犹未尽。只见远处的山坡轰隆隆一声,出现了塌方。
尉矢情绪变得激动,握紧的拳头青筋凸起,急喘气息的胸膛一起一伏,举起右手作出一个进攻的姿势,民兵们收到指令,借着大雨迷蒙的屏障悄无声息地向刑兵逼近。
刑帐营里,封淡淼的鞋已经被泥水侵湿,莫名的越来越不安。封淡淼走出军帐,看不清十米开外的景物,也听不见除雨声之外的声音,脚下的泥路好不湿滑。他徘徊在帐外,忽然意识到……封淡淼猛甩了自己一巴掌,那山下的翻土,不会已经变成一个沼泽一样的埋人深坑了吧!
他本想带领士兵假战好逃,没想到汝县的叛军这么认真。
“全军听……”封淡淼刚想下令撤兵,身后即传来示警的号角,隐约听见了厮杀的声音,地面微微颤动。
军师连忙赶来:“将军,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叛军突袭!他们早做好了准备,把砍下的树干捆绑成一个个巨大的圆柱子,从山上推下来,一路碾死了我们不少将士。”
说罢,眼前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封淡淼连忙躲开,第一个巨柱滚下来直接碾破了封淡淼身后的军帐。随着更多巨柱滚过,义军随即杀来,像撵鸭子一样把刑军往山下赶。
叛军果然有备无患,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势。封淡淼被这阵势惊到,忙下指令:“快往四周的高处跑!”
有雨笼罩着,刑兵不知道义军有多少人,听得巨柱滚下轰轰烈烈的巨响,以为有上万人数,心里立马落了个慌,没了底气,纷纷四处逃窜。刑军跑往高处,潜伏的民兵就投下巨石,把刑兵抵挡了回去。
义军捡起死去刑兵的武器,与活下的刑兵进行厮杀,鲜艳的血流混进溪流,泥黄色变成了橙色。封淡淼怔怔的看着凶悍如虎的义军猛烈杀来,他们眼里发着嫉恶如仇的红光,一人持着长矛竟能捅过三个穿甲士兵的胸膛,如此的士气汹汹,让封淡淼头皮发麻。
打不赢这场仗叛军只有死路一条,进亦死退亦死,他们被逼到了死角不得不反抗,而抵死一搏的人就像疯子,毫无畏惧。
“快逃!”封淡淼嘶吼着,无备抵有备,这仗赢不了,再者他没想过赢,只是叛军的抵抗出乎了他的意料。
转瞬间,一直长矛飞来,封淡淼来不及完全闪躲,头盔就被打落到地上,长矛的二分之一深深嵌进泥土。那力度摆明要取他性命,但偏差的角度似乎是刻意放他一把,不然他恐怕已是矛下的一条亡魂。
封淡淼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姿魁岸、盛气凌人的叛贼骑在一匹红鬃马上,而马蹄正恣意的践踏着倒下的刑国战旗,他眉似剑目如狼,邪气的微微扬着嘴角。
“封狗,”尉矢一身傲气的跳下马背,不急不慢的捡起身旁刑兵尸首手里的剑,然后指向了封淡淼,“拔剑吧。”
封淡淼细细瞅了眼前的男人,他目色如他手里利剑的寒光,眼里透着的神气仿佛不单是杀气,而更是一种报私仇的快意。封淡淼脑海里寻思着此人,不知曾几何时,自己得罪过他?封淡淼拔出佩剑,“既然想杀我,刚才又何必放我一把。”
“因为射死你,便宜。”说罢,尉矢一个飞跃起身,朝封淡淼刺去。
尉矢剑剑致命,封淡淼被迫见招拆招,不一会儿被踢倒载地。尉矢持剑比着他,冷冷道:“站起来。”
封淡淼脸上挨了尉矢一拳,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液,撑着剑缓缓站起身子,显得毫不急迫,反而近乎优雅的拍打身上的泥土。“我纳闷着谁会跟我这么大的仇,原来你是郦国人。”
尉矢诧异的扬了扬眉,“怎见得。”
“郦国人剑法特殊。”
“哼,你知道也无妨,此后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尉矢说罢开始进攻。
然而这时,刑军师挟持有鱼走来,一把沾满了腥血的刀就架在眼神无辜的有鱼肩上。军师威胁道:“命令退兵,不然我杀了你们的主。”
有鱼如同敷了面膜的泥脸上露出两道白牙,眼睛越发炯炯有神。不知是过度害怕还是紧张之至,有鱼竟彪出了台湾腔,颤抖着唇使劲摇头:“我不是(四)他们的主,我不是(四)。”
尉矢无语了,有鱼那厮趴在泥里跟泥巴一个样,居然还能被揪出来?如不是听出有鱼的声音,尉矢都认不出眼前这尊泥人。尉矢淡淡的抛出一句:“你杀你的,我杀我的。”
随后尉矢直接无视了有鱼,挥剑向封淡淼刺去。
卧擦……有鱼的心是冰凉的,说好的头目是人质,不会受伤的呢?有鱼躁动得像个泼猴,一怒之下竟不自觉的一把抢过军师手中的刀向尉矢砍去,“尉矢你个混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瞬间,气氛尴尬了起来。
第6章 得水的鱼
见有鱼像泥包子一样砸向自己,尉矢分/身乏术,侧身一转扇了有鱼赤辣辣一巴掌,然后抓住有鱼的胳膊甩到身后,张开双臂挡护有鱼,“蠢货,你应该拿着刀指向你的敌人。”
“你们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