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懂上阵杀敌,粮饷配给这些细活,自然不如我们女人做得顺手。”
林稚灵虽然面貌丑陋,但眉宇间却泛着一股英气。
舒晋愣愣的看着她,又与封淡淼相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又自愧不如。
“夫人不愧是女中大丈夫。”舒晋端起一碗甜汤,做出敬酒的模样,以示自己敬佩之心。
林稚灵伸手指进嘴巴叼了叼塞在牙缝里的果肉,然后把叼出的果肉弹到地上,随口道:“苍鸾心狠手辣、目空一切,天下人敬之畏之,待时机成熟,我们必除之而后快。”
舒晋一口甜汤从嘴里喷出来,封淡淼也被呛到咳嗽。说的轻巧(夫人,你厉害……)。
——
黔城集市街口,尉矢奉命布施粮食,百姓闻讯从西面八方赶来,不到一刻钟,街口竟聚集了上万人,人声嘈杂。
尉矢站在高台,看台下的听众越来越多,心不禁痒痒起来。尉矢性格外向,无论何时何地,人多就觉得亲切,等不及要大说特说,不把百姓说得痛哭流涕誓不罢休。洗脑嘛,他擅长。
“各位父老乡亲,我汝军乃仁义之师,现开仓施一成粮食于黔城百姓,行兵打仗惊扰了乡亲们休养生息,我军在此向大伙赔礼……”
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尉矢话锋一转,直指暴刑苛政下惨无人道、令人发指的罪行,以小见大,把难民颠沛流离的凄惨生活渲染得人神共愤,三俩下就催下百姓老泪。尉矢一副哭相,眼眶盈润,声音哀婉:“好在苍天有眼,四方豪杰起义,只要刑国一倒,百姓们就有青天,不用再担心受怕,不必再变卖儿女,人人吃饱喝足,共享盛世!”
百姓们一边抹着心酸的泪水一边举拳欢呼:“汝军万岁,汝军万岁……”
封淡淼在一旁的酒楼上听尉矢振振之词,感触颇多,不禁动容,狠狠地吸一把鼻涕,声音哽咽道:“真他么能吹。”
舒晋则毫无情绪的喝下一杯茶:“你无需往心里去,他这番说辞说了不下五遍,我都习惯了。”
封淡淼:“……”
另一处将军府中,林稚灵依旧在大殿里修改账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熬出了重重的黑眼圈。
侍女给林稚灵端来午饭,林稚灵伸手抓起一支鸭腿就啃,其状猛如沙场上食敌肉饮敌血、狼吞虎咽的战士。
侍女见林稚灵忙于军务,没有时间晨洗梳妆,肥圆的脸上都沁出厚厚一层油脂。侍女怕她累出病来,劝道:“夫人歇会吧,您怎个人都不精神了,如果夫人实在放不下手头任务,我把这些账本端到寝房去,也方便于你。”
林稚灵累得半眯着眼看向侍女,表情茫然,像个傻缺。“进了房间我就想睡觉,你以为我待在这仅仅为了改账本?我是防着封淡水那小子。”
侍女尴尬的笑了笑,“夫人,将军叫做封淡淼(o),不叫淡水。”
“哦,”林稚灵呆愣的应了一声,躬下身看帐子去。
侍女不解的嘟了嘟嘴:“夫人您为何要防着将军。”
林稚灵双目凝成斗鸡眼,脸都快贴到账本上,感觉分分钟都能睡着,“这你就不懂了,有的人早就想勾搭淡喵了,现在他又以少胜多攻取黔城,谁人不叹他用兵如神,我现在不看好他,万一他被人挖去了怎么办。”
“什么人会想挖走大将军呀?”
这时甄丙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没见到封淡淼,向林稚灵行了个礼后准备告辞。
“你站住。”林稚灵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叫住了甄丙。“你手上拿着什么?”
甄丙:“夫人,是一封信。”
“拿来我瞅瞅。”林稚灵向甄丙做出个勾引手势。
甄丙是吃过军棍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军纪如山,再也不敢造次,摇着头:“夫人,这是将军的私信,贸然打开看是不对的,我得当面交给将军。”
林稚灵十指握拳发出“咔咔”的声响,语气瞬间变得狠厉,“本夫人大,还是将军大?”
别说夫人你,就算是汝公本人,也敌不过将军的淫/威啊。甄丙转身就跑。
“你丫的还敢跑!”林稚灵臃肿的身体一个飞跃,直把甄丙活活压在身下,闷得甄丙快透不过气来。
林稚灵一把抢过竹筒,抖出里面的信看起来,眉头忽的一紧,连忙跑到一旁的烛台把信烧毁。
甄丙目瞪口呆,完了完了,自己摊上事了,手忙脚乱的哭丧着脸:“夫人,这是晏王写来的秘信,一定写有很重要的军机,您这一把火把它烧了,岂不坏了大事啊夫人。”
“你嚷嚷什么,天塌下来我替你撑着。”林稚灵坐回榻上挥笔写下回信。
甄丙依旧哭丧着脸:“汝公都撑不起,夫人您就更……”
“你大爷的给我闭嘴,”林稚灵一边写信一边粗口骂道,“汝公还是孩子,能跟我比么!”
林稚灵写好了信塞回竹筒递给甄丙:“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甄丙瞪大了眼睛,不敢接受:“夫人,这……这是伪造军情!犯者当斩!”
林稚灵威胁道:“你尽管送回去,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咯,反正信我已烧毁了,你要是不送走一定会出事。”
“夫人,你这不是儿戏?”甄丙犹疑的看着胸大有余脑水不足的林稚灵,却被她凶凶的瞪了一眼。
甄丙整了整倒霉的表情,灰溜溜的跑去还信。
侍女了解林稚灵的脾气,虽然很好奇信上的内容,但也不敢多问,识趣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