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如扇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攥紧她手指的小手力气一点点的抽离,从她的掌心缓慢的滑落。
连城颜感觉到了,眼睛从他苍白的小脸转移到掌心,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滑落,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他的手,颤抖无比的手只抓到一把冷冷的空气。
那一瞬间如同干涸土地的双眸,突然逸出水雾,模糊了视线,感觉自己左边的胸口,被什么掏空了,留下一个很大很空的洞,冷风呼啸而过,留下冰冷的回声不断徘徊。
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悲恸的失控,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托起他轻的好像没有力量的身体抱在怀中,他的身体温度流失,逐渐变得冰冷。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她抿着唇瓣小声的哼唱《虫儿飞》,这是瑾最喜欢的歌,以前每次从手术室出来,瑾都要听她唱一遍。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你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愿你幸福每一天。
连城颜的身体好像在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他小小的身体,突然放声大哭,眼睛就好像是坏掉水龙头,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连城茵和沈从白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这一幕,连城茵早已泣不成声;沈从白眸光转移在地面,不忍心看到这样的一幕,狭长的眸子逐渐猩红,早已湿漉漉的一片。
上帝对萧拓然和连城颜太不公平了。
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折磨,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瑾好不容易出生,他那么小却那么坚强,一直一直努力的活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沈从白心里也难受,尤其是此时萧拓然在美国那边,他还不知道瑾已经走了,他不知道连城颜现在崩溃了,有多需要他。
若是他回来,知道后该有多心痛!
连城茵哭的不能自已,忍不住的转身靠在沈从白的胸口,哭的几乎要断气。
连城颜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碎了,身体的每一寸的肌肤都在疼,每一处骨血,每一个细胞都在悲恸哀嚎,哀转久绝。
冰冷昏暗的手术室,冰冷冷的消毒水气息,好像都是死亡的使者,来带走她的瑾。
“不要……不要……”
她痛苦的不断重复这两个字,突然有一股窒息感,整个身子僵硬住,“嘭”的一声,猛地倒地昏厥不醒。
沈从白和连城茵一怔,连忙上前去扶她,冰冷的空气弥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就去看地面。
连城颜穿着的卡其色小腿裤沾满了血迹,她的身下更是一滩血水,触目惊心。
沈从白的喉间一紧,心不断的往下沉,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要是她有什么闪失,他要怎么和萧拓然交代!
“……颜颜……”连城茵怔怔的看着她身下的血迹,错愕的反应不过来。
鲜红色的血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这一天于连城颜而言,是最深最冷的——人间炼狱!
世界,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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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萧拓然一下飞机就被一群黑衣人挟持带走,手机等所有可以联络通讯工具都被损毁。
他被威胁上车,去往不知名的地方,但他很清楚自己即将要见到的人是谁。
连城默!
瑾在手术室里奄奄一息的时候,连城默主动打电话给他,找到了能够给瑾捐肾的人了。
条件是,萧拓然必须将琼斯家族的所有财力势力全部转赠给他!
为了救瑾,萧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以前去争,是因为迫不得已,他若不争,结果就只剩下死。
现在连城默要,他眼睛都没眨的全部拱手相让,只要他交出那个人。
所有的手续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陆洲抵达华盛顿时,连城默却没有将人交出来,因为他后悔了,他要的不只是财富权利,还要萧拓然的命。
用萧拓然的命换瑾的命。
萧拓然想要让他先把人交出来,救瑾,只要瑾没事,他的命就是连城默的,但连城默不相信他,提出要求,除非萧拓然亲自到华盛顿,否则不会把人交给陆洲!
不是没有想过用强硬的手段,只是连城默把人藏的太好,找不到,瑾也没时间等了,要是那个人有什么差池,瑾还是活不了。
他没有办法,唯有一步步的妥协,谁让连城默手里握着的是瑾的命。
车子在寂静的公路上飞驰着,突然前面的一辆车子有异动,萧拓然的车子在中间,司机想要冲出前面的障碍,没有成功,还是被人拦截了,不得不在路边停车。
萧拓然坐在车子里,身边的男人用枪抵在他的腰部,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眼底泛着杀意,只是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萧拓然的动作更快,已经夺枪毫不迟疑的一枪开在他的额心。
前面的司机来不及拔枪,萧拓然也送他上路了。
下车看到从前面堵住去路的货车下来的陆洲和手下的人,眉眸沁着寒意,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
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带人回江城救瑾了吗!
陆洲猩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