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首瞥见独自坐在台上的何湛,他却再也笑不出来,只能勉强勉强维住脸上的笑容。
韩阳从欢闹的人群中挤出来,手里捧着一块瓜,小老鼠似的溜到何湛身边儿。
韩阳说:“喏,我专门留给你的,可以抵你的海棠酥么?”
“恩…可以。”何湛接过,一口一口吃起来,他问,“韩将军让你留下啦?”
韩阳骄傲地仰了仰头:“那是,我那么厉害,我爹最喜欢我了!”
哦。也不知那个因为怕挨揍不敢进帐子的是谁?何湛揶揄地笑着,点头道:“恩,是啊是啊。”
“一会儿就要回营地了,我让我爹派你给我牵马,好不好?”说着,他偷偷望了望周围,附到何湛耳侧说,“我可以让你骑马,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今天遭人恨着呢,万不能再跟韩阳走近了。何湛低眉道:“多谢小公子抬爱,只是我刚刚摔得不轻,怕连马都上不了。我想混在车队里回去。”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韩阳拍胸脯保证。
韩阳果然很靠谱,何湛是趴在车上被运回去的那个。
回营自不会再翻山越岭,而是绕道从天狼峡回去。玉屏关以群山为障,唯一的缺口就是天狼峡。从玉屏关出关,过峡口经关外长路,便可直达忽延布大草原。
这个路远也不算太远,只是比平常更费脚力而已。
不过这倒跟何湛没甚关系,他悠悠然躺在木车上看了一路的星光,心中估算着时间,来年的春天应该就能见到宁晋了。这一年除了有个比试外,还有三次考核升迁的机会,若他都能把握住,估计能在宁晋来之前升到副尉一阶。
还好,总不算太窘迫。
忽地,前头出现一阵骚动。何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一路飞奔跑到后面来报信的人说:“阿托勒部夜袭营地,韩将军已经带兵回去营救了!”
阿托勒奇袭军营?!卧槽,怎么提前那么多天!何湛从车上滚下来,抄起一把刀就飞身追上去。
没道理!实在没道理!镇守玉屏关的军队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营,比试会也是先从东营开始的,阿托勒奇袭军营明明是在西营举行比试的时候才发生的事。紫陆星君,你来给我解释一下啊!
上次,阿托勒部可是烧了整个西营!
他私藏的苹果,他写得信,他从古玩市场辛辛苦苦淘到的剑,都在营地啊!啊啊啊啊啊!你大爷的!他的东西!
他从队伍里抢过一匹马来,扬马缰迅速跟上去,借着明亮的星光,终于跟上韩广义队伍的步伐。
哒哒哒的马蹄声如同何湛狂乱的心跳声,他抬头看向玉屏关的方向,却没发现任何一点火光,远方的夜空寂静如水,没有一点紊乱的迹象。
韩广义在前,忽地从黑暗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接着是渐行渐近的马蹄声。他恐是敌军,立刻喝住整个队伍,狠狠拉停胯下的大马。
火把沉浸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亮。韩广义看见来者队伍也执明火,从后头跟进的人将前方奔跑的人尽数杀下马,惨叫哀嚎之声传得很远很远,直至传到他们这边来。
韩广义缓缓抽出刀来,紧接着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嘶鸣声。
这还能等?反正何湛是等不了了!这帮小杂碎要是烧了他的营地,他必得报仇不可。
他冲上前去,请示道:“韩将军,属下愿前去刺探敌情。”
杨坤就跟在韩广义身侧,看见何湛竟亲自请命,惊诧着问:“裴之?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湛没回话,继续看着韩广义:“韩将军…”
韩广义略略思索,点头说:“小心点。”
不顾杨坤阻拦,何湛扬鞭策马冲到前方去。
杨坤气叹一声,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看着何湛淹没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大有不祥之感。他按捺不住心情,继而对韩广义说:“将军,属下…”
“去。”
得韩广义首肯,杨坤狠狠一夹马肚子,奔向何湛的方向。
却不等他追上,就见何湛惊慌失措地掉马跑回来。
“裴之?”
“别,别说见过我——别说我在这儿啊——”何湛停都不停,像是遇见什么大敌似的,抱头鼠窜。
杨坤与他擦肩而过,这头正诧异着,可马还在跑。他回头看向来者时,只见前方乌泱乌泱的军队列于前,各个手持弓箭盾牌,在前骏马上的立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
她手中的长枪挑开一个阿托勒部的士兵,殷殷鲜血顺着银霜似的枪头流下来。
她眸子里挑染着大杀四方的戾气,嘴唇上勾着轻蔑而冷傲的笑意。
杨坤喝道:“在下隶属韩家军主帅韩广义营下,来者何人!”
女子反手将长枪背在身后,另一手从腰间拿下一块明金令牌,声音中正,让杨坤听得极清楚:“回去告诉韩将军,雍州府卫渊侯在此,尔等不可放肆!”
卫渊侯?
哪里来的卫渊侯?
雍州乃要塞关口,上一任分封在雍州的王侯通敌叛国,自皇上派兵平反叛乱后,雍州便纳到中央统治之下,由皇上亲自任命郡守管辖此地,不曾再分封过。
杨坤没听说雍州还有个卫渊侯。
女子见他犹疑,倒也不生气,派人亮出虎符,再次表明身份。杨坤仔细地看了一眼,扯马缰回到队伍中去,他向韩广义说来者自称是卫渊侯,韩广义眼睛瞪了瞪,惊叹道:“这么快?”
“卫渊侯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