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玩意,最是好哄好骗。当下又甜言蜜语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的酒啊,都是藏了几十年的,埋在地底下的……”
飞泉大大瞪著眼睛,道:“埋在地底下?”
李盛笑道:“是啊,窖藏的陈年老酒,当然是要埋到地底下。只要一拍开封泥啊,那个酒香便溢了出来,十里八里路都闻得见啊……”说著还吸溜吸溜了鼻子,果然满意地见到飞泉眼睛发直地盯著自己,又舔了舔了嘴唇。当下趁热打铁,又问了一句:“去不去?”
飞泉鸡啄米般地点头,一旁的小茶气得跳脚。李盛嘿嘿一笑,心里暗想,你这小姑娘要跟我比道行,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我们现在就去,这时候啊,天还没亮,我们就从地窖里挖上两坛出来,然後坐到房顶上去,一边看月亮,一边喝酒,岂不妙哉?”
飞泉又点头,李盛笑道:“那就快走,再不走,就天亮了!”
小茶用力扯了扯他,飞泉对她笑著道:“下次啊,下次我一定给你找几颗珍珠来!我不会哭,但我知道有个人会,而且是最爱哭的!你要几十颗,都没问题,他一哭起来,就像是下雨一样,止都止不住!”话到最後几个字,人已经一溜烟儿朝李盛的方向跑过去了。小茶一张脸气得红红,使劲跺脚,嚷道:“算我倒霉,在那边碰上那个跟你一个模样的人,还有跟你,”对李盛指了指,恨恨地道,“一个模样的人,现在又遇上了你!”
李盛心中一凛,小茶虽然说得绞缠不清,但他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她在说什麽。跟自己一个模样的人和跟飞泉一个模样的人岂不就是凌天辰和杜吟枫了?他们是在哪里见到的?
飞泉却没机心,笑著道:“我们就是从他那屋子过来的。”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杜吟枫,李盛顿时耳朵都竖起来了,直问:“你们去那里做什麽?”
飞泉正要回答,小茶却嘻嘻地笑著道:“你天天到那里,你记不记得,水边有两株很漂亮的茶花?”
李盛道:“当然,一株深红,一株粉红,都是珍品。”
小茶摇了摇手,笑道:“其实,这不是一般的茶花。粉红的那株,叫朝颜。深红的那株,叫夕颜。”
李盛笑道:“你穿的衣衫,倒是跟那株粉红的颜色一模一样。”
飞泉却道:“什麽一模一样,本来就是她。”
李盛大张了口,小茶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大名叫朝颜,小名就叫小茶。小字为茶,正名为花,合起来就是茶花。”
李盛又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茶道:“你笑什麽?”
李盛忙摇手,笑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笑。”又道,“你是叫朝颜的那一株,那麽叫夕颜的那一株呢?”
小茶两弯淡眉一蹙,脸上满是嫌恶之色,道:“别提她!有她这样的姊妹算我倒霉!整天好好的修仙不修,却去做些不象样的事……走邪门歪道,又怎麽成得了仙?”
李盛见她容貌虽然甜美,但一团稚气,这几句话却说得疾言厉色,心里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年方及笄的小丫头,居然还是个小花仙?
小茶突然脸上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伸手到怀里掏了掏,却掏了一个折得很好看的纸包出来。打开一看,她哇地一声大叫,几乎把李盛的耳朵都震聋了。
“糟了,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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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泉看了看,道:“这不是朝颜的花瓣晒出来的茶?你不是已经送给他们当赔礼了,怎麽还在?”
小茶哭丧著脸道:“我拿错了,朝颜花的还在这里,我拿成了夕颜花的……”
李盛听不懂,问道:“朝颜花跟夕颜花有什麽不同的?”
飞泉摊手,道:“我也不懂,我只知道都可以泡花茶喝。”拉了一下小茶,问道,“你说说看,是什麽不同?”
小茶嘴唇咧开地拉成了一个说不出来是哭是笑的表情,讷讷地道:“我的朝颜嘛,当然是好东西,喝了目清耳聪,强身健体,百病不侵,蛇虫不近……”
李盛道:“打住,打住,你那宝贝花儿的好处我们都知道了,你倒是说说那夕颜怎麽了?”
小茶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李盛见她这般忸怩,双手摆弄著衣带却不说话,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心中只觉得沈了下去,一把揪住小茶手臂,喝道:“我大哥跟吟枫在一起?都在吟枫家里?”
小茶被他捏得疼痛,飞泉忙去掰李盛的手,道:“你发脾气干什麽?你弄痛她了,还不放开!”
李盛放开了,却又瞪著小茶问了一遍。小茶只得嗫嗫嚅嚅地道:“本来……还有他师弟,我们离开後……他师弟也走了,我在路上看到的……”
李盛怒吼道:“你的意思是说,房里就只剩了我大哥跟吟枫两个人?!”
飞泉还没闹明白是怎麽回事,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是啊!”
李盛又气又急,把小茶一推推开,大踏步地便向大路走去。飞泉追了上来,叫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喝酒的吗?”
李盛此时心如火焚,哪里还有心情答理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现在我有事,下次吧!”一翻身上了马,更不回头,绝尘而去。
小茶抚著被捏得生疼的手臂,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呆在那里的飞泉。“哎,我说,人家才不关心你呢,只是拿你开心。你瞧瞧,这不是飞回去了?”
飞泉一脸茫茫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点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