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天井时新抱子还在睡。他把房门关上,对雷守诺说:“阿仔,你新抱子睡相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从房间滚到落天井了,你说这是什么回事?”
雷守诺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要睡就睡咯。”
梅小爹把粥舀进碗里,招呼雷守诺过来吃,“留了一根红薯给他。等下你吃完早饭就叫醒他跟你做事活络筋骨。”
枣子睡着时做了梦,梦见院长煮了好吃的给他,他正要咬一口那鸡腿就被人使劲地摇晃了起来,摇得他头脑发晕直犯恶心,迷迷瞪瞪地就醒了。少年收回手,把一根红薯递给他,“吃了,跟我来。”
枣子一宿没睡,好容易在天亮时眯了一个小时,也就半个时辰,脑子里还是浆糊的,话听进去了却黏在一起有听没有懂。
少年把红薯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给我起来!”
枣子激灵一下醒了,勉强张嘴咬着红薯站了起来。
“我是你的当家,雷守诺,以后我叫你站着你就不准坐着,叫你向东你敢向西我就打断你的腿!听清楚没!”枣子连忙点了一下头,之后反应过来话里意思觉着哪里不对,可是雷守诺已经走了。
进屋前了院子,泥砖砌的围墙比人还高。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劈柴,雷守诺说:“这是我小爹,以后也是你的小爹。”
梅小爹把斧头递给枣子,“剩下的你来,打理我们这头家不是易事。我丑话说前头了,在我这里,小子和小哥子都得干一样的活,你不要想着偷懒,我盯着你的。你只是新抱子而已,守诺一天没娶你,你都不是正房,没那个说话的位置。”
枣子抱着死沉死沉的斧头,嘴里还要着一根冰凉的红薯,傻站着也不答话。
梅小爹没好气地走了,雷守诺看着他劈柴。他小心地把红薯搁在一根木头上,先把斧头放下地,在双手握住木柄,咬牙举起。斧头到了腰的高度,他的手颤个不停,看得雷守诺直拧眉。
“连这小小力气都没有怎么当我的正房?”
枣子心里老委屈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正房呢,其实,他还有满肚子的疑问。例如路上为什么见不着一个女人,为什么男人要娶男人,正房偏房是啥,小子小哥子是不是能烤来吃……等等。
他尽量把斧头举高,用力砸向立起来的木头。第一下,砍偏了,好容易才把斧头拔出来。第二下,把木头弹飞了。第三下,只砍掉了树皮。
雷守诺指了指旁边,道:“今天不把这堆木头砍完就没饭吃。”
旁边的木头堆到枣子的下巴高,枣子这副小身板,劈一块就得出一身汗,料想是吃不上饭了,好在还有一根红薯,他也是知足的。在孤儿院的时候,偶尔连红薯都没得吃,大家干喝水填肚子,还不是照样熬过来了?
第一天就在砍柴中过去了,晚上他照样要睡在那鬼屋子里。等雷守诺和小爹都睡下,他抱着被子跑到了天井栏杆边。主人家没发话,他不敢跑进别的屋子,天井应该是没问题的。虽然天气渐凉,但好歹能见着笑笑嘴的月牙,他没那么怕。
第二日,雷守诺嫌弃枣子劈柴太慢,打发他去挑水。枣子第一次走出雷家门口,前天晚黑,只顾追上喜郎,他没看清周围什么样子。
院门外是一条小路直通远方,右方另一条山道通向深山,道旁有茂盛的草木,绵延到不知几远。天色还未大亮,仔细看近处的树梢,那上边缀满了成捧的黄褐色小果子。枣子认得这是龙眼,回想起它清甜的味道,肚子打起了鼓来。
梅小爹好似没发觉他的饥饿,把挑着水桶的扁担放上了他的肩膀,木头都是实打实的料子,压得枣子踉跄了几步,就顾不上枝头的龙眼了。
梅小爹走在前面,枣子快步跟上。
小道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路宽了,路边的有参差排列的泥砖房,一排屋子后面跟着另一排,几乎挤成一堆。左边的所有屋子后面恰好是两座之间的空地,偶尔可以从屋子之间的缝隙看到水渠后的稻田,金灿灿一片,再远处是山。
这村子里的屋子都不算大,烟囱里冒出了袅娜的白烟。
各家各户都有人出门活动了,高壮一点的男人挑着两个竹筐出门,筐里有热气腾腾的番薯。细瘦一倍的男人,背一个箩筐也跟着上山。也有的矮个子男人搬矮木凳出门外,拿着个夹了布块的竹绷缝缝补补。
枣子被梅小爹带到了村子中间,右边的两个屋子之间腾出了几十尺的空地,铺了青砖,中间是一口大井。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等着打水了,但是用扁担挑两个大水桶来的就只有枣子一个。其他人都是拎一个小木桶或者抱一个大木盆就够了。
大家的眼光都落在枣子身上,相互间窃窃私语。梅小爹没理会别人,只是用力将枣子扯到了井边,说:“呐,我回去给你的当家做饭,你就在这里打水,带回去装满厨房的水缸,我不管你怎样整,不装满没饭吃。”说完他就走了。
枣子偷偷目送梅小爹离开才敢喘大气,那个水井,只是地上有一个圆洞而已,其他人都是直接把木桶扔下去然后用手拉起来的,没有辘轳助力。他踟蹰了一阵才走近,里头黑森森的,水不深,就这么看都能看到晃荡的水面。
不敢再耽搁,正想要拿起旁边第二个桶的时候,一个穿了靛蓝色布衫的男人撞了过来,枣子跌倒在地。男人还要抱怨,“这个人是哪个啊,不知道打水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