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枣子见到这种情况就慌了,跑上去跟在雷守诺的旁边,“我没……没说谎。”
雷守诺仍然不理人,嘴角都是硬邦邦的。枣子急得眼眶发红,壮着胆子跑到前面将人拦了下来。雷守诺比枣子高了足足一个头,睇着对方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枣子眼湿的样子他看了也不好受,语气也不自觉软了点。
但是在枣子看来,雷守诺是气到极点要赶他出去了,他迫切想解释清楚,可是他又不是大夫,怎么可能知道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越是想辩解就越是焦急,只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大石,想呕呕不出来,呼吸跟着变得很沉重。他大口喘气,看着雷守诺的眼睛,视野逐渐被花白的星点占满。
雷守诺放下箭头的扁担,扶住枣子的肩膀,“枣子?你看着我。”
“我……没说谎……”说完这句,枣子身子就软了下去。雷守诺一把将人接住,心里头有火窜起来似的,烧得心急。梅小爹正好从家里出来见到了这一幕,小跑过来问什么事。雷守诺把枣子打横抱起,“枣子身体顶不住了,我带他那里!”
“快点去,水桶我带回去。”其实这个时候梅小爹有些后悔了。
一直怕雷家的正房阿大不肯放过他们,专门找个新抱子是为了害守诺的,没料到反而是自己做过了火,把好好一个孩子累挎了。
看着雷守诺小男子汉的背影,再看看他怀里依偎着的枣子,他突然发自真心地觉得,真是要彻底放下心结了。
为了那些旧事,他错过很多美好。像这一次,这样一个能吃苦耐劳好模样的孩子送来他们家当新抱子,不闹事又听话,还有什么可以挑剔?他一世人过了大半,竟然还在这点事情上看不开,差点坏了儿子的好姻缘,太不该,太不应该了。
同梅小爹一样,雷守诺也后悔了。他十岁的时候亲眼见过村里一户孤寡阿大因为过度操劳晕倒在田边,那里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出的气。刚才枣子晕倒,他就想起了这件事,当下脑子里炸开了锅,恨不得脚下生对翅膀,好尽快将枣子送去诊治。
家,他把枣子小心翼翼地放上堂屋的木床上。麻子村上村和下村唯一一个在枣子的手腕上搭上一块薄布,开始把脉。
他皱眉道:“这个孩子身子骨很弱……”
雷守诺忙把枣子晕倒的经过报了一气道:“再怎样试练也不应该乱使人!出了人命看你们去哪里哭。”
雷守诺一听人命这两个字就受不了了,“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快点看看怎么回事。”
细细检查了一遍枣子的眼睛鼻子和喉咙,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你的新抱子受过大刺激,心结抑郁心疾,恐怕会留下些症状,我诊治过这样的人,有些不能视物,有些不能说话,慢慢调理有可能会好过来。最紧要的是他本身体虚脾弱,底子亏得很厉害,你们还要那样操劳他……”大夫最不能看到人作贱人,又有点气上了头,“前几天我都在麻子下村看诊,今日前脚刚回家就要听你家这样做事,你如果再让我看到有下一次,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雷守诺老实听教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他愿意听他的教导,“麻烦大哥开几贴药吧,银钱我转头送过来。”
“嗯,你家新抱子今晚可能会发热,给他喝一大碗薄荷姜水,多盖一床被子发汗,出汗就好了。不过记得要擦汗换衣服,别又冷到。药等下回去吃饭完就喝,三碗水煲成一碗……”
雷守诺一一记下,他脱下外面的薄棉衣裹住枣子店里的帮工小哥子把包好的药草拿给他,才背起枣子拎着药回家。
梅小爹把雷守诺的床铺整理了一下,多加了一床被子,让枣子睡在里头。给他密密实实地盖好被子之后,梅小爹主动拿药去煲。雷守诺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梅小爹说:“看来是我们顾虑太多了,不折腾他了,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就怎样过吧。”
雷守诺自然是高兴的,“我知道怎样做了,小爹你要是不放心,等枣子病好了之后再问清楚,他能说话了。”
“都可以,毕竟是陪你过一辈子的人,问一下也无妨。他不愿意讲的话你也不要逼他,紧要的是以后的日子。”
“儿子明白。”
傍晚时分枣子醒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念着自己没有说谎,雷守诺好笑又心疼,喂他吃了点粥,喝了药,又擦过汗才塞回被窝里让他继续睡。
小爹要出门找薄荷,被雷守诺拦了下来,“小爹你今天累了,粗重工夫让我来,你快去吃东西吧。”
薄荷这种东西随处可见,要找也不算辛苦,只是傍晚光线不好,小爹眼睛不好,雷守诺不放心他出来。
拔了许多新鲜薄荷,洗干净,和生姜一起放进碗里,用刀把去剁,待它成了渣出了汁,再用滚烫的开水冲,最后放一点盐,咸咸甘甘,清香中还透着一股暖和的辣味。雷守诺尝了一口,觉得正好,才端进房里。
枣子果然发热了,没几两肉的脸颊上染了红晕,嘟嘟囔囔地喃着胡话。梅小爹忙把人扶起来,雷守诺把碗压在枣子的嘴边,哄道:“乖枣子,张开嘴把这个喝了。”
枣子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听话地含住了碗的边沿,一小口一小口地饮了下去。喝完薄荷姜水,他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没饿肚子,亦没有挨冷受冻,反而处处是温暖,有大人和小孩的欢笑声不停地回响。
他在梦中笑了,心里想,这一切要是真的,让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