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都能照得一清二楚。腰酸背痛像日夜不睡地耕了几天田似的,尾椎骨那里尤其被床磨得疼。
房间里头用布幔隔开了一个小空间,用来放小阿月的床,方便两位爹爹警醒,随时照顾他。
枣子撩起布幔,小阿月也醒了,他的小竹床罩着蚊帐,小小的宝宝在里头翻来滚去,哒哒哒地叫嚷,手里的鹅毛挥舞个不停。枣子抱起他到房外,梅小爹刚醒,见了他的脖子就知道什么事,主动来抱过小阿月,道:“你还累着吧,回去再睡一下,这几天陪陪守诺吧,小阿月我来带就好。”“谢谢小爹。”
回到房间,雷守诺趴在床上,眼睛半睁,对他招了招手。枣子过去解下外衣钻进了被窝里,顺手揉了几下雷守诺的腰,“看你昨晚乱来。”
雷守诺龇牙咧嘴了一番,手臂软趴趴地搭上了枣子的腰,“现在手脚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都喂到你肚子里了。”
“又不知羞了。”枣子用力扭了两下。
“痛啊,”雷守诺把头埋进枣子的怀里,深深吸了两口气,“对你雷哥这么狠,不心疼?”
“谁心疼你,疼死罢就。”嘴上是这么说,枣子还是给光脱脱的雷守诺拉上了被子,一并抱紧在自己的怀里。
“过几天要插秧,到时候肯定忙死人,趁现在多睡一下……”“嗯。”
……
最后雷守诺还是答应了枣子想做的事,还帮忙出了不少意见。这种事要先找村正说,马古村上村这边孩子不多,下村倒是不少,要办得热闹就要上下村一起来。而且还要置办糖果点心和玩游戏用的道具,这些照道理是各家凑钱,于是就要看大家是什么想法了。办不成的可能性也挺大的。
枣子没想那么大,就拉愿意凑钱的人家一起来办好了,只是图个开心而已。不过这都要等插秧之后才能办了。
休养了两天,雷守诺重振雄风,又缠了枣子一晚才算满足。然后插秧的日子到来,他要下地去了。
枣子也跟着去了,用背带背着小阿月,趁日头未出来的时候帮把手。雷守诺算是做过几次,比较熟手,枣子却真的算头一次。
有人就说了,“枣阿大在家绣绣花多好,没必要跟我们这些粗人下地啦。”
枣子不同意,“农家人的阿大还是要懂这个的。”
话是这么说,雷守诺却没怎么让他操劳,毕竟插秧脚要泡水又要弯腰。所以哪怕枣子再坚持,也只能做一阵休息一阵。的确不容易,最先要去秧田里把长好的秧苗清理出来,用扁担簸箕挑到水田边,秧苗上黏的泥会先洗掉,即便如此一担的重量也不是枣子扛得动的。水田里事先放好了水,满是泥泞,深一脚浅一脚,一个没踩稳就要摔跤,摔可能不会多疼,但一身泥和水却很麻烦;秧苗插多深多浅都凭经验,浅了苗被夏天的雨一打就漂了,插深了苗又长不好;深度对了,秧苗还要排列整齐,这都是手眼并用才做得好的工夫。
到日上中天的时候枣子松开小阿月背带,坐到了田边的树下。小阿月在他怀里蹦来蹦去,冲着他爹兴高采烈地挥手。
雷守诺时不时转头笑几个,做起事来也快了不少。突然,他停住了,抬起脚看了看,走出水田坐了下来。枣子抱着小阿月过去,问:“怎么了?”
“蚂蟥。”雷守诺翘起脚,果然有一条拇指粗细的黑色东西吸附在小腿上。“我去找个火来烧一烧。”
“别,”枣子阻止他,“那样不好,你拍拍腿它就掉了。”
“拍这里?”雷守诺拍了两下虫子咬紧的皮肤附近。枣子说是,他接着拍了好几下,蚂蟥果然掉下了。
“枣子怎么知道这样行?”雷守诺把虫子踢进草丛里问,“我们这里的人都用火烧,或者跟花大夫要点药汁抹的。”
小阿月以为那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咿咿呀呀地要下地爬着去追,枣子哄着他边回答:“因为蚂蟥是用吸盘固定在身上的,拍打附近的皮肤就能破坏它吸盘的真空状态,自然就会掉下来了。不要用火烧,一烧它就受惊吓,会反吐一些不好的东西进人的身体里。”
说完,雷守诺一愣一愣的,枣子难得地有点得意。但马上雷守诺的一句话就让他慌了手脚,雷守诺问:“‘真空’是什么东西?”
“就、就就……就是里面很空,里面空了就……”枣子四肢一下就凉了,挖空了脑子拼命想解释,“就像拔罐那样,里面烧空了东西就能吸住身体咯。”
“原来如此,”雷守诺笑道,“雷哥懂了,枣子也长了不少学识,很好。”
被大手揉着脑袋,枣子几乎软倒下去。差点就露馅了,好险。
小阿月鼓着小脸,总算彻底放弃追寻那条黑色的滑溜溜的东西。他伸长了软绵绵的小肥腰拽住雷守诺的衣袖,抓了一根秧苗耍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插好秧没几天突然天色大变,下起了大暴雨。之后大雨断续下了几日,在天井旁的走廊都站不住,雨水直往屋里檐下撇。
枣子抱着小阿月在堂屋里看天,乌云重重堆叠泛着暗绿颜色,屋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小阿月紧紧依偎着自己的小爹爹,瞪着大眼睛望向外头。
猛地一记惊雷劈下,枣子立即捂住小阿月的头,轻拍着喃喃:“不怕不怕,雷公在天上玩拨浪鼓呢,很快就停了。”
小阿月扁了扁嘴,在小爹爹的衣服上蹭了几下。
梅小爹从厨房小跑着过来,放下一碗芒果片,拍了拍衣服